李敛感到肩上被人拍了两下,贺铎风说了句“寻着客栈我向你发信。”,身影一掠,消失了。
贺铎风走后,李敛活动了下身子,一个鹞子三叠倒翻下了树冠,贴着树干影般滑落到地下。
理了理身上的短打,她慢慢走进耍手艺的观者人群中。
李敛瘦,个头矮,人瘦好腾挪,在人群中几个出溜,她便去了尽前头。
她钻过去的工夫,恰逢那张三爷的“登仙路”使到一半。
绳技实际不过是杂耍把戏中极常见的招式,但这张三爷使的不是一般绳技。那小跟班寻来的麻绳粗细如拇指,长可有五十尺,两端皆不系着,也不寻搭处,就那么直直抛向半空里。
照着这张三爷和观戏者吹嘘的,他这一招能“腾踯翻覆,绳头直达天庭,系在南天门的铜栓上。”
粗麻绳堆放在地上,张三爷手持一头掷于空中,绳遂直直上腾,刚劲笔直,然后缓慢落地。
开始时他先抛出去二三丈高,后来渐能抛四五丈高,腾在上空,仿佛有人在空中牵引,观者众人皆大为惊异。
李敛下来时,便恰逢张三爷的绳技使到此处。
环臂站在一旁,她同众人一道仰头看那粗绳愈抛愈高,后来竟高抛二十余丈,粗绳笔直垂吊下来,抻紧脖子仰空也不见绳端。
当着众人的面,张三爷两手抓住粗绳下劲儿拽了拽,麻绳系住一样纹丝不动。两手上攀引了个结,他两腿一蹬上了绳子,扭身对众人傲然道:“各位看好了,张三爷要去天庭走一趟了!”
话落他仰头向上攀,势如飞鸟般望空而去。
张三爷爬得虽说不上快,却也并不慢,不过半刻钟人便不见了。趁着众人抻脖子望他的空档,他那跟班取出一打黄符来,堆着满脸贱笑向观者兜售。
“诸位,这可是我爹从神仙手里讨来的,太上老君亲手画的符!”那跟班边派发边溜嘴皮子,“这符化了水喝下去,包你神佛佑护,百病不侵!这辈子再不用入医馆请甚么大夫,这原是我爹偷藏着自己使的,现在我替他拿出来积积德,一张只要五十文,五十文啊诸位!”
人群中有观者远远道:“五十文?能买小半口猪了。”
“您这是怎么说的呢!”跟班眼一瞪道:“命重要啊,是那半口猪重要?”话落他又四处转悠开,嘴里不住道:“来来来,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啊。谁还要?哎——好嘞。”
李敛站在最右,那跟班派了一圈,末了来到她眼前,李敛环着手本不欲接那鬼画符,却被跟班硬塞进了扎腰里。
跟班冲她晃晃笸箩,堆笑道:“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啊。”
四下不少人都递了银子,李敛抬手抽出扎腰里的符,垂一垂眼,她抬首笑道:“你叫甚么?”
跟班没料到她能有此一问,愣了愣仍堆笑道:“小小子儿狗名张林。”大夏官话里带着北方味,和乌江府不合。
李敛又笑道:“上头那是你爹?”
张林微躬着身道:“姐姐,您可就别拉着我逗闷子了,您这钱……?”
李敛把符折好作势要还给他,张林膀子一避,躲开了。
“您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张林忙道:“换了门槛的神仙可不带再请回家的,姐姐,您多少给点儿。”
李敛的手叫他一躲,挺在了半空。
顿了顿,她收回手来,将符揣在了袖子里,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扔进笸箩里。
收了符,她笑岑岑道:“够了?”
张林连叠声道:“够!够!”
此时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