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传来微弱的呕吐声响。她迅速追进去。
他趴在马桶边沿,背脊蜷屈,用尽所有力气地吐。
许耐耐站在卫生间门口,好像看见了一座屹立的高山轰然倒塌在马桶边缘。她赶紧跑过去,轻轻拍他的背。
他吐出了方才的粥,而后就像没什么可吐了,只吐出了透明的液体。
难闻的酸腐味充斥整个卫生间,她没有半点不适,只轻拍着他。
放在马桶边沿的手背上溢出血,鲜红的血珠从苍白的皮肤里流淌出来,刺酸了许耐耐的鼻腔。
她赶紧去拿了一杯水和一根棉球。用棉球止住溢出的血后,她继续按着他。他还在吐,却没有什么能再吐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不再吐了,整个人虚脱般地垮了下来。她立即搀扶住他,把杯口送到他嘴边,“漱漱口。”
漱完口,她把杯子搁下,搀扶着他出了卫生间。把他扶到床边,他没有躺下去,而是朝她靠过来。他把脑袋贴到她颈边,上半身全部依靠着她,像一只寻求怀抱的幼兽。
“耐耐”他几乎是蜷缩在她怀里,呼吸喷洒到她颈间的肌肤,热热的,却又凉凉的。
起先她浑身僵硬,然后她抬手,慢慢地抚摸他的脑袋。同时腾出一只手去按铃,叫护士过来。
护士给他重新插好针管,他仍然靠在她怀里不出去。迎接着护士异样的眼神,许耐耐当做没看到。
他气息浅弱,安安静静地依偎着她。室内也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窗外噼里啪啦地下着大雨,天空仿若被人拉开闸门,大颗大颗的雨珠泼洒而下,细密的声响却全部被屏蔽到窗外,打扰不了室内的半分安静。
发觉他陷入睡眠之中后,她尝试着将他从怀里撤出来,然而纵使他睡得已经没了意识,他依旧紧紧地贴着她,与她毫无缝隙,无论如何也分离不开。她放弃,怕弄到他的针管。
门边轻然一响。她以为是护士,就没转头去看。直到她听到一阵不似于常人的沉稳而让人倍感压力的脚步声。
她赫然回首。
眼光触及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她怔住。
男人穿着做工精细的黑色西装,高大挺拔的身躯罩着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宛如t台上走秀的男模。他看到她抱着秦刺,眼里的诧异稍纵即逝。
望着他与秦刺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她想到了之前打电话过来的男人。那样似乎惯于命令人的声音与现在有着上位者般气势的男人,完全贴合。
猜到男人的身份,她试探道“您好。”
秦世天颔首,而后步至床头。他碰了碰秦刺的额头,确定他病情稳定后,他对她说“多谢。”
“不用谢。”能从他嘴里听到谢谢这两个字,许耐耐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尽管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是,这种感觉就像在原来的世界里突然见到x大佬,然后x大佬跟自己道谢一样的受宠若惊。
“你叫什么。”他用的陈述句。她愣了愣。果然是亲父子啊,连问人的方式都那么相似。
“许耐耐。”
她再次试图和秦刺分离开。在人家爸爸面前,她和他这样亲密,她的脸有些发烫。
见秦刺因为她的动作而皱起眉,秦世天低声道“别动。”
她一滞,赧然地清咳两下。或许是被吵到,歪在她怀里的少年不悦地低喃一声,脸颊蹭蹭她,还在她肩颈边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