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梦,梦境里一切都是黑白色的。叽叽喳喳的小孩子的声音在身边围绕。脆生生却尖锐的小孩声音告诉她“不要和他玩儿不然你也要变成野孩子的”
她听到自己大声地反驳,然后镜头一转,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小男孩进入眼眶里。
“不许这么说她”
“我就说就说跟你一起玩儿,她也会变成野孩子,她也会变成野孩子”
她冲过去,将扭打成一团的小男孩拉扯开。有温热的小手捏住了她的指尖,她抬眉。男孩面色苍白,嘴边流着血丝,亮亮的眼瞳中盛满笑意,“我不疼。”
晨阳升起,许耐耐从梦中惊醒。她想,她不能再因为惧怕未知的事而退缩,她必须得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
按约来到公园,楚文隽在路灯旁的长木椅上看到正在发呆的许耐耐。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阿馨。”
许耐耐仰头。他新配了一副眼镜。目光滑过他的眼镜,她垂目,说“楚文隽,我或许真的忘记了一些事情。”
昨晚那场梦让她惊觉,恍然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可那只有少许片段的梦不足以让她完全确定。
“我帮你想起来。”楚文隽坐下。她偏头,说“你说我是那个阿馨,跟我讲讲她。”
他摘下了眼镜。
“我一直以为她还是你,直到那一天,我才发现,她早就已经不是你。”他说完,攥紧了她的手。
最初始,许耐耐只是对他所说的那些事感到熟悉,熟悉值达到顶点赫然质变,像是堵塞已久的通道忽然被打通,在他娓娓道来的声音里,许耐耐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一帧一帧地在面前闪过。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涌入的记忆使她喘不过气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眨了下眼,泪珠淌落,摔在膝盖上,在裙子上晕染出深色的印记。
“文隽哥哥。”她回握住他的手。
“你想起来了”楚文隽殷切地注视她,急于想要得到她的答案。她喘了口气,“我记起来了。”
话音落地的下一瞬,楚文隽狠狠将她揽入怀中,像抓住失而复得的珍宝,“阿馨阿馨”
许耐耐失声痛哭。
她终于明白,为何小学五年级后,会对她的竹马产生无端的怜惜,会莫名其妙地想要保护他。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许耐耐生过一次病,等她醒来,就发现她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里,她叫许馨,才六岁不到的年龄。
她曾经穿成了许馨。
她在幼儿园里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像她原来世界里的竹马。等她看清楚男孩的样貌时,她惊愕地唤他,但他没反应。至此她才知道她认错了人,男孩只是与楚文隽长得相似并且拥有同样的名字而已。
他和她的竹马不一样,他身世凄惨,经常受人欺负。
她心疼他,告诉他,她会保护他。
他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夏末秋初,她染上了流行性感冒,等她再次醒来时,她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可是,她忘记了一切。忘记了他和她的一切。
纵然忘记,记忆深处仍然有惯性,因此她才会对原来世界里的竹马突然起了怜惜之情和保护欲。
所以她才会和楚文隽从普通邻居发展成了亲密无间的最好的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她抱紧他。
“阿馨”
许耐耐哽咽,“我叫耐耐,叫我耐耐,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这才是我真正的身体。”他毫不犹豫地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