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前的愠怒在浴室里已经冷却, 她既想不搭理他,一个人待会儿,又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冷战解决不了问题, 而问题总是要解决, 不能拖着。她斟酌好后, 款步靠近他。
秦刺跟个没事人似的,仍与往常一样, 见她走近,他直接单臂搂过她的腰, 将她横放在他的膝盖上。
她也没挣扎, 温顺地贴在他怀里。两人都不出声, 只余一片寂静。挨近他心口的位置,心脏的跳动浅淡无声, 却冲击着许耐耐的耳鼓。掌心朝上挪动, 放到他跳动的心口,她说“秦刺,我之前说的话”
“嗯。”他举起她放在他胸口的手,亲她的手背,面色古井无波。
许耐耐心中一喜, 他这是让步了吗淤积堵塞在心里的郁气顷刻之间一扫而空。她仰首, 主动亲亲他的下巴。他侧脸, 捕捉到她未撤退的嫣红嘴唇。
缠绵亲吻之后,她依偎着他顺气。瞧见他没有波澜的眸光,她无端的有了种道不清的古怪感。先前本来因为他的退让而放松下来的神经这下又微微绷紧。她能敏感地感知到他的不对劲,却又唯恐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直视他坦荡的眼睛,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他忽然扬眉,“怎么了”
她甩甩脑袋,暗想他不是挺正常的吗,自己太多疑了。她以拥抱回应他。
欲要问照片是谁发给他的,但她又怕提起照片他不高兴,索性不去理会。反正只要她和他之间的误会弄清楚就行了。
翌日,大课间活动时间,许耐耐收到楚文隽的短信。她搁下笔,瞥了一眼埋头睡觉的秦刺,然后出了教室。
楚文隽抱臂坐在天台边沿,瘦削的身形立在凉风中,似岌岌可危的枯叶,沉凝孤寂,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将这一幕收入眼中,许耐耐蓦地想起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屈背而坐,犹如一片落败飘零的枯叶。
时光让所有事物都发生了改变,从某个层面来说,又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变,有些人还是停留在记忆力,以原本的模样,一成不变。
“你来了。”他从臂弯里抬起脸。她站定,“文隽。”
“昨天的事,对不起。”他牵动嘴唇。
“你想通了。”许耐耐不习惯俯视别人,遂蹲下来,与他平视。
“想通了。”现在他除了想“通”,别无他法。如果他不想通的话,他们连朋友都可能没得做。这是现如今他唯一可以接近她的纽带,他不能自毁出路。现阶段他们只是朋友,以后的事谁能说清楚,只要他一直守着她,总有一天她会回到他身边的。
楚文隽的目光焦点转移到地面,在虚空里凝望许久后,他粲然一笑,柔和的眉眼仿若星绽放出点点光华,“耐耐,我们是朋友。”
说着,他伸手。
许耐耐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跟着弯起嘴角。看着他放在半空中的手,她握住,浅笑流离,“嗯,最好的朋友。”
顺势站起来,她拉拉他,他没动,只是仰头迎视她。微风拂过,漾开他的额发,发梢下干净的眉眼仍流转着点点光华,如春风沐人,让人情不自禁地卸下防备。
默默相望少顷,她说“起来吧,要上课了。”
楚文隽站起来之际,眼角余光触及门口掩藏着的黑影。他转了一下眼珠,瞳孔幽深不见底。
猝不及防地被楚文隽抱住,许耐耐一怔,继而急急地想要挣脱他。昨天被人拍到照片秦刺发怒的事仍然使她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