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什么话,是何表情,你一一同本王说清楚。”
那小太监便立时同萧正廷描绘起了来人的面色神情,还有他说的话。
萧正廷的脸色便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自他被养在太后宫中开始,家中便极少与他来往了。后头他的母亲又生了一对儿女,他父亲的妾室也陆续添了三个庶女,两个庶子。忠勇伯府嫡子庶子都有了,自然与他关系也就没那样亲近了。后头他也慢慢淡去了想要同他们联络感情的心思。
不说平日,便是逢年过节,两家也绝不会有来往。
事出反常必有妖。
突然上门,慌慌忙忙
萧正廷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不得不想到了白日里的一出闹剧,那个董参将胆敢冲着皇上大喊“你当死的”其中祸心,一览无余可其后这人便死了个干脆。
想到这里,萧正廷道“同他说,不见。”
“是。”小太监马上转头去传话。
萧正廷又对着身边的人道“研墨,本王要上书告假。”
“是。”一边的人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赶紧去准备了笔墨纸砚。听王爷的,总归是从来不会出错的。
永安宫。
贵妃榻上倚着一道人影。
待打起帘子,走近些看,便能瞧见她的模样。
衣裳套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头发歪歪扭扭地梳着,面色蜡黄,眼下青黑,两颊更凹了下去,像是被抽干了一般。
她并没有睡。
相反,她还大睁着眼眼睛黝黑,无神。
看着有些可怖。
“太后”有宫女怯怯上前道“皇上来了。”
“皇上他不是去了丹州不是去打木木翰了”贵妃榻上的人这才动了动眼珠子,但瞧着依旧瘆人得很。
她一手撑着贵妃榻,艰难地爬了起来。
周围的宫人都悄然往后退了退。
太后自打眼睛坏了,怎么也看不好了以后,便总是爱发脾气,而且发起脾气来,比以前更加凶狠了。
她逮着手边的东西就会砸。
有宫人好几回都被她砸得头破血流。所以慢慢的,大家都不爱往她跟前走了,太后眼睛到底是瞎了,也不能瞅准是谁犯了错。大家便胆子大了起来。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近了。
萧弋大步走了进来。
永安宫的宫人们抬头瞧了一眼,只来得及屈膝躬身道一声“皇上”
然后他们便又匆匆低下了头。
皇上变了。
比从前看起来更要可怖了。
以前的可怖,是因着皇上眉眼阴沉,叫人望之可怖。
可如今是气势压人,总叫人觉得他好似裹了一身的血气,光是一个抬眼,就叫人觉得心都不会跳了似的。
他们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退,便瞧着那衣摆动作,一转眼,皇上到了的太后娘娘的跟前。
“太后知晓冯参将吗”
太后的眼珠转了转“知晓,如何”
“是李家的人吧。”萧弋淡淡道。
太后抿唇不言,面带怒色。
“他死了,被一刀斩下了头。于是朕便叫士兵们踏过他的尸身后头便不成人样了,他手底下的兵,倒也没有一个敢,也没有一个愿意,为他收敛尸骨,如今大抵还躺在越城外呢。”他的语速极慢,缓缓说来,却带着刻骨的森寒味道。
一股凉意钻入了太后的骨头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