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她与卫檀生的感情,倒是一日比一日的好。
卫檀生对她的好,海棠都看在眼里,如今,却不愿看到她再继续受苦。
看海棠久久没动,惜翠伸出手,“给我罢。”
“娘子。”
她态度很坚决,“给我罢。”
这几天,惜翠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趁现在感官还没发育出来之前,早早了结对双方都好。
望着药碗中黑乎乎的药汁时,惜翠还是犹豫了一瞬,心里叹了口气,悄悄地说了声对不起,五指扣紧了苍白的碗沿,端了药碗仰头喝下。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声。
“翠娘”
一抬头,黄氏正站在不远处,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惜翠不动声色地放下药碗。
黄氏却已经快步走上前来。
“你这是在喝什么”文静内敛的女人,第一次表现出强硬的态度来,将碗夺了过来,伸到鼻下细细地闻了一闻,面色有些不好。
黄氏从小就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虽然没正儿八经地学过什么医,但久病成医,从这味道里还是能闻出几分古怪。
她也来不及去问个究竟,忙掏出帕子,递到惜翠嘴边,低声道,“喝了多少快吐出来。”
惜翠垂下眼睫,吐出一口黑色的药汁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有些犹疑的缘故,她还是没像她想象中那样一饮而尽,只浅尝了一口。
黑褐色的药汁渗入帕子里,晕出一朵妖异的花。
黄氏见了,微微松了一口气,却还没放下心来,“剩下的可咽下去了”
惜翠摇头,“没来得及咽。”
黄氏转身,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又吩咐海棠端个小痰盂过来,“先漱漱口。”
等她漱完了,黄氏这才开始问她缘故。
“好端端地,喝这个做什么”她低声询问,细长的眉眼前浮现起淡淡的忧虑之色。
惜翠拭去了嘴角的药渍,别开眼,“只是一时没准备好。”
连一向好脾气的黄氏,都不由得加重了语气,拧起眉道,“翠娘,你怎么这般糊涂”
方才端起碗来仰头喝药,似乎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如今,再看着碗,惜翠却再也提不起刚刚那番决心。
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或许她对卫檀生并非全无感情,但让她下定决心将它生下来又谈何容易。
惜翠心里很清楚,在她回去之后,这个孩子没有母亲陪伴,生命中终究会缺少些什么。
惜翠踌躇地想,根本不留下作为母亲的印象,会不会对它更好一些。
不管怎么想,现在她确实是做不到像刚刚那般决绝。
黄氏说着说着,见她面色怔愣,似有所想,忍不住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我虽不知你与三郎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不管怎么样,也不该在这事上莽撞。”
她是能看出来的。
她与纪郎幼年相识,少年夫妻,恩恩爱爱至今,对男女之情,不敢妄称看得多清楚明白,却还是有几分了解。
三郎爱她。
翠娘却未必爱他。
这一切清清楚楚地落入黄氏眼中,但毕竟只是两人的私事,她也从未多置喙,但她做梦却没想到翠娘会做出这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