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慈祥又会哄孩子的气质出现在洛道长身上,却不觉得突兀,反而有种凝冰做镜的清澈之感。
我抓着他的道袍,问:“你为什么喊我前辈?我长得和你的前辈很像吗?”
村长咳了一声,把我的脑袋往道袍里一压,示意我赶快住嘴。脸蹭过柔软的布料,淡淡的道香笼罩在鼻尖发梢,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短暂的沉默后,对方轻轻的回应。
“……很像。”
以这时我的情商,还无法理解太深的恩怨情仇,也听不出他语气中包含的种种情绪。我唯一清楚的,是他在湖中时投来的,孤零零的,仿佛被抛弃在原地的视线,像是被风雨打湿羽翼后,再不能飞起的白鹤。我想了想,从道袍的隙间伸出手,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洛道长的手指颤了颤,随后紧紧的回握住我的手。
一个人的心到底孤寂到什么程度,才会渴求一个八岁孩子的呵护。我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很像他的前辈,还是他本人终于把独自承担的压力放下了那么一些。
更火覆楼,在村长看不到的角度,我和他手牵手,走过了寒霜斩月落的归路。
隔日,村长说洛道长打算在稻香村留几天。
村子里的七大姑八大婆一向八卦,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已经从大人的口中知道了洛道长的事迹。比如他师从已经叛出纯阳的谢云流,是静虚一脉的大弟子,肩负着照顾门下一堆师弟师妹的重任,奶爸当得十分含辛茹苦。
我摸着下巴,想起幼时看过于真人吹谢云流的一整本传记,又想了想风采华然的洛风,觉得如果让王秀才来评价,那谢云流差不多就是个抛弃妻子的渣男了。
众位婆婆们谈起谢云流离开纯阳,那年洛风只有八岁,也是不住的唏嘘,说可怜这个孩子撑了这么多年。不过,貌似他长得不错性格温顺,纯阳作为国教福利也很好,不知道拿来当女婿怎么样……我想起自己小时候还曾经被用一块麦芽糖哄过要不要当别家的上门女婿,由此可见,年长女性的病急乱投医已经到了无论年龄性别的程度了,所以洛道长被骚扰也实在不冤。
正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句话稍微改一下,也可以用到洛道长和家有待嫁女的大妈身上。
我和小伙伴他们围观了几天,眼见着洛道长的微笑从亲和到浅淡再到略微僵硬,纷纷觉得惨不忍睹,连莫雨这个万事不理的人也罕见的起了同情之心。
看不下去的我在某一个午后,从隐藏的灌木丛中跳出来,抓住正在被大妈们围攻的洛道长,转身就跑。
风轻盈的穿过脖颈发间,轻细的凉意吹去午后的懒惫,我在奔跑的空档回过头,看到洛风把自己身体压低,顺从的跟着我走。
丹桂甜如蜜酒,空气微熏,长长的,天蓝色的衣摆都被甩在身后,他垂在脸侧的发缕贴在耳后,露出整张俊挺的面容。
我们在秋海棠的树旁停了下来。
八月的秋海棠花季过了大半,淡粉色的花瓣零落萧萧,唯独满树的海棠果。堆积的落叶被踩出沙沙的声响,洛道长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我,半跪下,拍了拍我的脊背。
他微微笑了:“小时候,前辈也会趁师父不注意,拉着我偷懒。”他侧头看半山腰的凌波来去,白云苍狗,“刘村长说你叫小华,对吗?”
我喘了口气,点了点头。
他回头看着我:“你喜欢习武,剑术练得很好?”
我又点了点头。
我知道洛道长早就在村长那里问清楚了我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