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上天还是希望我行善的。
“我从未见过如此迷雾般的命格,说是极贵无比的天道之子,但是这年岁又对不上……”
我让他说人话。
余半仙说:“算不出来。”
大悲之后又无喜,我抬起脚对准了他的算命摊,以暴力行为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三日后,我怒而踹摊的事情被我一众小伙伴知晓,他们都很好奇余半仙到底说了什么。我并不想让毛毛他们知道洛风逝世的消息,于是绞尽脑汁,根据自己的性格和人际关系,试图编一个能蒙混过关的谎言。
我告诉他们,余半仙说我将来会和莫雨永结同心。
我其实不太懂什么叫做永结同心,只知道这是用来形容两个人心意相通,然后在同一屋檐下住一辈子。对当时的我来说,和莫雨想到一块去已经十分危险,这意味着我要搞事他都能第一时间破坏掉,而和莫雨同吃同住,那更是时时刻刻承担着性命危险……我觉得正常人听到这种预言,都会把算命的摁在地上打。
话音刚落,毛毛突然指着我身后,说:“雨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夕影浮在半空中,正是玉蟾东升的时刻,我回过头恰好对上了莫雨凝注过来的视线。日烟散尽,村落边缘的朔气渐渐升起,地面覆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冰霜。莫雨的头发和眼眸在深蓝色的天地间,愈发显出堆鸦之色,几乎透着一种黑白分明的寡淡感,全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进的拒绝。
他六岁那年来到稻香村,刚开始完全就是谁都不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毛毛小月几次亲近他未果,只能跑过来找我帮忙,我一听这还得了,新来的闷葫芦敢欺负我的朋友,于是气势汹汹的过去兴师问罪。谁料莫雨只是皱着眉让我离他远点,在我的字典里面,离远点等于滚。思量一番,此人不但欺负人还开口骂人,实属过分。
期间莫雨无数次的让我不要过去,还说什么“你会遭到灾祸”,若是我在那时仔细端详一下他的表情,就会发现他脸上的抗拒更多的是对自身的恐惧,沉默也只是逃避。但那时我陷入了“这小子还咒我”的深深震撼中,肯定是他怎么拒绝我怎么反着来,一场漫长的你进我退,你闪我扑的拉锯战便拉开帷幕。
最后我们双双坠入池塘,他躺在明澈的池水中,眼中终于流露出了死寂之外的,不可置信的神色。
就像现在一样。
流花散照暮色,映在莫雨眼中就是单瓣的素白梨花,那是一种很难形容,但足以称得上美丽的,莹润的色泽。他看着我,一个字都没说,忽然像是被吓到似的后退了几步,顿了顿,飞快的转身跑了。
既上次亲错人,我接着明白自己又说错了话,可我又不是很明白哪里说错了。莫雨向来是十句话只会一句,一句里面还大多是单字,虽说我一般都能用独有的技能将他的沉默破功,但他吓到跑还是第一次。我忧心忡忡的问毛毛,我要不要追上去说自己只是开玩笑。
毛毛舔了口麦芽糖,歪着脑袋想了几秒,道:“可是我觉得雨哥哥知道后会打你……”
不愧是毛毛,轻易的看出来了我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被追着满村跑实际上是很没尊严的一件事,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凑上去讨打了。
后续事件先不提,经过这次算命,余半仙用他没什么用的算命技术,成功将我即将拐到迷信领域的思绪拽回正道,也掐灭了我内心哲学家的苗头。再次陷入沉思后,我意识到亲密之人的离去,本质是因为我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