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兴奋了一会儿,不敢笑出声。从昨天开始,他总怕有人躲在哪里偷听他讲话,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山老虎不在,猴子充大王,薛匪风一走,沈清然把他的男装拖出来穿,他卷起袖子,在河边轻轻搓着两只手,发炎灼热的小伤口被冰凉的河水一激,顿时平复了不少。
沈清然对待薛匪风的衣服可比自己的认真,走路的时候尽量不被树枝刮破,他甩着手回家,突然瞳孔一缩,闪身躲到草垛后面。
小破屋前面聚集了一堆吊儿郎当的青年,他们擅自推开了院门,估计进去的时候有些着急,争先恐后生怕晚了一步好东西被人搬走,把篱笆都带翻了。
沈清然心里一咯噔,大气不敢喘,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这群人能做出抢原主钱袋偷钱的事,底线基本没有。他又哑巴,意思容易被曲解,不如不出去,等他们走了再说。
以李秋生和李春生为首的无赖们,久等沈清然不回,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丰子回来后,你们有谁见过沈清然?啧啧啧那跟以前真是不一样,我差点没认出来。”
“哥几个光想着沈清然傻,没想到脸洗干净之后,那叫一个什么来着……花容月貌……”
一群人对视一眼,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下流笑声。
“别想了,论长相咱谁比得上丰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哈哈哈,人家都忘记咱给他做过饭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看他们不怀好意的眼神和不断试着去推李丰家大门的举动,傻子也知道。瘸腿的薛匪风和哑巴的沈清然,对他们没有任何威慑力。只要一口咬定沈清然是自愿请他们来的,一个瘸子难道还能打得过他们?
沈清然一动不动躲在草垛之后,僵持着不出去,他心里晃荡着惊慌和无措,急速思索着办法。
时间慢慢流逝,那群人按捺不住,起哄道“咱们先进去吧”,说着一拥而上,姿态宛若去菜市场抢一毛一斤的鸡蛋。
沈清然急了,家里的东西都是薛匪风一点一滴添置的,那个瘸了腿还要挣扎着出山的男人,临走时,满心满眼都是担忧他吃不饱饭。
他决不能让薛匪风的心血再次付诸东流。
这群趴在别人粮仓上的臭老鼠,凭什么!
沈清然松开女性化的发髻,胡乱扎起来,从地上抓了两把草木灰抹在眉毛和嘴唇上,均匀抹开之后,沈清然清了清嗓子,从容地站起来,挺直脊背,一手背在身后,假装一个满腹经纶的书生。
“我是清然的堂兄,诸位聚众于此,有何贵干?”沈清然叫住那群人撞开木门的无赖,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阳光下,沈清然长身而立,端方君子,温文尔雅。
一群宵小倏地僵住,齐刷刷扭头看去,被那阳光刺了下眼,所谓相形见绌,不过如此。
“堂、堂兄啊。”
呸!谁是你堂兄。
这容貌相似度,谁也不会怀疑是假亲戚。
沈清然越过怔愣的众人,对打头的李秋生一笑:“昨日清然母亲突发险疾,思念女儿,特派我来告知一声。清然已经回娘家,诸位若是有事,不妨十天后再来。”
十天后,薛匪风就回来了。
无赖们讪讪地,在读书人面前天然就低了一截。有人已经想走了,脚步不甘心地往外挪移。
李春生和李秋生也往外走。
沈清然松了口气,他突然深刻体会到“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是非”偏要找上门,薛匪风还活着呢就这样。
他扶着被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