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大海般的蓝浩渺而广阔,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除去了常年笼罩在城市上空阴郁的灰色,哥特式高耸的建筑在色彩鲜明纯正的世界有种奇异的美感。
阳光穿透玻璃折射出五彩斑斓的线条,白色飞鸟划过天空,降落、收翼、伸爪,稳稳落到电缆之上,好奇地打量着混乱嘈杂的下方。
我在做梦,她想。
只有梦境中的哥谭才会如此鲜活明亮 ,宛若获得了新生。
也只有在梦中人才感觉不到疼痛。
四周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火舌向周边舔舐着一切可燃物,产生大量可令人窒息的烟雾,像是死神溢满整个空间寻找可收割的生命。
她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平静的垂眸看着底下惊慌失措逃生的人群,拥挤的人流拼了命地向大门蜂拥而至,脚下是滴滴作响的定时炸弹。
她所站的地方似乎被人用不知名的方法处理过,火势迟迟没有蔓延到这里,像倒扣的玻璃杯将她与炸弹笼罩其下,焰火在屏障在外跃动虎视眈眈的盯着里面囊中之物。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定时炸弹一直在响,她弯腰拾起地上砖头大小的危险物,鲜红的五十七秒映入眼帘在眸底跳动,她恍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不是在人群之中跟随惊恐的人们逃命。
屏罩可以隔绝火焰阻止其提前将炸弹引爆,却无法阻止炸弹自身的爆炸带来的冲击,底下还在转移的大批无辜者会因此死伤无数。
双手自发地拆卸炸弹,就像练习过千万次一样,快而稳的如剥洋葱般层层褪去外壳露出杂乱无序的核心,指甲捏住一根黄色电线却迟疑的没有立刻掐断。
有个声音在说,时间未到,还需再等等。
此时数字已剩三十四秒。
心里默默数着倒计时,她抬头重新看向下方,依旧的混乱不堪,然后她在其中看见一个男人,一个与慌乱逃命的人群格格不入的黑发男人。
太明显了,男人虽然是跟着其他人往外跑,却慢得和乌龟有的一拼,他时不时扶稳身边被挤得站不住脚的女士或小孩 ,推搡着他们继续前进,口中还维持着秩序,虽然在危急关头并没有多少人听就是罢了。
他就像激流中的磐石,牢牢地扎在泥土之中根深蒂固,任身边波涛汹涌仍不为所动。
她这样感叹着,男人像是察觉到了视线,突然转头目光凌冽的直指二楼与她四目相对,然后冷静镇定的表面骤然被打破,他疯了似的拨开人群不要命的逆流而上。
她看着楼下的男人抿着唇,卡着最后两秒掐断了电线,炸弹瞬间熄了声,围绕周围的屏障同样也消失了,熊熊烈火趁机扑了过来。
火焰吞食着她的衣服和身体,却感受不到烧灼感,她看着男人更加不要命的想要冲过来,心里莫名冒出一丝悲伤,她张了张嘴无声道。
离开,离开这里。
男人瞳孔里的蓝色凝结成浓重得化不开的悲伤与绝望,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
对不起。
砰——!
唐恩猛地睁眼坐起,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紧攥被褥的手指发白,涣散的瞳孔无神地看着面前的墙壁,明显还没有从梦中回过神来。
时间过去良久 ,思绪才彻底回归,她长舒了一口浊气,抹了把脸起身洗漱,牙膏在口腔与齿刷摩擦泛起泡沫,唐恩机械地刷着牙不在状态,直到a看不下去出声提醒,她才将泡沫吐掉漱口。
“我好像忘记了自己做了什么梦。” 只记得最后一眼是一抹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