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的青年摇首。
他手上的白巾已沾上触目的一染红,而他双眸像余烬里的两朵寒焰。
王小石向白愁飞低声道:“他的病害得可不轻。”
白愁飞道:“我们也快害病了。”
王小石问:“什么病?”
白愁飞道:“穷病。”
两人都笑了起来。他们知道方夏出手大方,必会周济,只是身为男子,哪里好意思用女孩子的钱。
白愁飞道:“难怪有人说穷会穷死人,再这样穷下去,别的不说,志气便先被消磨掉了。”
王小石道:“人说京城里卧虎藏龙,看来,很多虎都只能卧,许多龙仍在藏……”
这时候,那青年咳嗽声已经停了,只是胸膛仍起伏不已,一步挨一步地走到王小石和白愁飞身边,三人横一字平排似的,都在茫然地看着外面交织成一片灰蒙蒙的雨网。
雨仍下着。
下得好大。
白愁飞望着雨丝,牵动了愁怀,喃喃自语地道:“好大的雨。”
王小石在旁不经意地搭腔道:“雨下得好大。”
那病恹恹的公子居然也凑上了一脚,凝望着在檐前挂落眼前的雨线,道:“真是场大雨。”
三人都同是在说雨,不禁相视莞尔。
外面尽是雨声。
一位老婆婆,衣衫褴褛,白发满头,蹲在墙角,瑟瑟缩缩地大概在拾掇些别人废弃的破罐烂坛。
一面崩败塌落的墙垣上,经过一只蚂蚁,那高大堂皇的汉子看它足足爬了半天,被外面刮进来的风吹着了也停,被外头卷进来的雨溅到也停,忍不住伸出食指,想把它一指捺死。
那病容满脸的公子忽道:“茶花,你等不耐烦,也不必杀死它。它既没犯着你,又没挡着你,它也不过同在世间求生求活,何苦要杀它?”
那高大威猛的人立即垂下了手,道:“是,公子。”
那公子其实年纪不大,脸上却出现一种似大人观察小孩子时候的有趣表情,问:“你怕花无错找不到‘古董’?”
那高大威猛的人不安地道:“我怕他会出事。”
脸有病容的公子望向被雨丝涂得一片黯灰的景物,双目又沁出了寒火,“花无错一向都很能干,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那瘦骨伶仃的老婆婆,可能是因为天转寒更逢秋雨之故吧!全身咯咯地打着颤,披在身上的破毯也不住簸抖着。那公子道:“沃夫子。”
那两名在近阶前看雨的汉子中,其中一名账房先生模样的人即应道:“是。”
病公子道:“那婆婆也忒可怜。”
沃夫子即行过去,掏出两锭银子,要交给那凄惨的婆婆。老婆婆大概毕生也不曾梦想过有这样的施舍,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时候,忽听剩下的一名在檐前看雨的汉子低低唤了一声:“公子。”
喜色在病公子脸上一闪而没,“来了?”
这汉子转过脸来,只见他半边脸黝黑,半边脸白嫩,向病公子身后的残垣一指,“有人来了。”
王小石和白愁飞都微微吃了一惊。
原来这汉子不是“看见”有人来了,而是听出背后有人走近。在这滂沱大雨里,来者又步伐奇轻,连白愁飞和王小石都不曾听出有人逼近。
阴阳脸汉子的脸色又变得失望:“不是花无错。”
这样的瓢泼大雨里,确实走来一个人,却不是病公子他们等的人。
那是一名衣着简单的少女,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