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还在匀速前进,他们的船离湮灭点越来越近,铁珠子的尖叫越发刺耳。
对于变得敏感的听觉来说,这种尖叫无异于酷刑。阮闲烦躁地冲到干涉仪前,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什么味道”
“豆乳冰淇淋。”唐亦步拿起自己那杯吃了一半的,半蹲在高高的干涉仪上。铁珠子终于追上了他,正紧贴他的脚踝。“我得找借口把干涉仪放在房间里。”
“行吧。”阮闲突然有点无力,他甩甩头,将精力集中在面前的事情上。
“总的来说,你履行了承诺。”盯着阮闲在操作台上东戳西扭,唐亦步又说。“至于奖赏你要来点冰淇淋吗我去给你打一杯”
“你再不闭嘴,我就逃跑给你看。搭档合作不是训狗,给我记住。”唐亦步的嘟囔混合上铁珠子的尖叫,阮闲只觉得脑袋要炸开。
他本来鼓着一口气,准备来个惊天动地的破坏行动。可边上这两位持之以恒地破坏气氛,硬是把挑战主脑权威的重案变得和修下水管道没什么两样。
唐亦步失落地在干涉仪上蹲好,吧唧吧唧地舔冰淇淋。铁珠子蹲在唐亦步脚边,不知疲倦地高声尖叫。
“计时。”阮闲嗙的一声捶上干涉仪,声音里已经带了怒气,“我们要黑掉这东西,不是来旅游的。别吃了,赶紧给我准确计时,什么方法都可以接下来的攻击必须卡准时间,早晚半秒都不行。”
说罢,阮闲按了按太阳穴“顺便让那个小东西闭嘴,它快把我吵疯了。”
唐亦步伸手按上铁珠子。蓝色的微光后,铁珠子收回四只脚,歪歪斜斜地滚动,喉咙里发出细小的鼾声。他将它抱回大船船舱,没一会儿,一团糟的致命背景音变成了悠扬的歌声。
卡洛儿杨的我与你同在,阮闲认得这首歌。它从他身后的大船船舱飘出,经过扩音放大,声音清新动人。
“你可以按照拍子估算时间。”唐亦步从船舱中喊道,声音险些被歌声盖过。“初始机的话”
“没问题,我知道。”谢天谢地,那股针扎似的烦躁终于消失。唐亦步从船舱爬出,那仿生人不再跳上干涉仪,而是挤到自己身边。
暖烘烘的,阮闲心想。
无数根绷紧的弦里,有那么一根不可遏制地松了松。
“我负责即时调校参数,你负责编写冲击程式。”唐亦步伸出双手。阮闲瞥了眼另外半边操作台。看这架势,他俩倒有点像要表演四手联弹的钢琴师。
“唔。”阮闲简短地应道,“注意表盘度数。”
他们面对着越来越近的漆黑空洞,指尖纷飞,不时掠过彼此的手背。唐亦步将干涉仪固定得很好,可随着湮灭点越来越近,它渐渐有向后歪倒的趋势。
表盘的度数颤动着,离他们的目标数值还有一定距离。
阮闲咽了口唾沫。舒缓暧昧的抒情曲还在播放,在这情景下染了点悲凉的味道。他能感受到鲜血冲进大脑,心跳撞上耳膜。汗水从手心渗出,他的脸僵得有点痛。
湮灭点离他们还有四五步。
唐亦步突然分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
“没关系。”那仿生人说道,呼吸里还带着点甜味。“大不了扔了这东西,我带你一起跑。”
两只手再次回到操作台,唐亦步的语调很是认真“这方面我的经验非常丰富。”
“去你的。”阮闲喷了口气,紧张感被无力感搅得粉碎。“我可不喜欢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