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消磨她,最终压垮她。阮闲很清楚,不过他完全不想当谁的精神导师。他知道只身面对一个已成型的“秩序”网络会带来怎样的压抑漂亮话解决不了问题,安慰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正如你不能告诉一个背上插满利刃的人“打起精神积极生活,振作起来就不会痛了”。
“我理解你的顾虑,是我错估了你对钱一庚的仇恨程度。”他回应得干脆利落。“既然这样,你自己决定。”
季小满有点惊讶地看向对方,半是预料之中,半是隐秘的失望。
“如果你想要我们偷出针,赶紧走人。你自己挣扎个十天半月,受不了的时候再听钱一庚的话。我没有任何意见。”阮闲拍了拍怀里的铁珠子,“我们不是必须和你合作。”
唐亦步只是耸耸肩“什么时候动手阮先生,反正修车还要一段时间”
季小满将视线转向余乐,她似乎试图从对方身上得到点什么更容易理解,或是更为轻松的反馈。余乐表情却严肃起来,他抱住双臂,目光里的揶揄和不正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小丫头。”余乐没有笑,“我们不是为了和你做交易才对钱一庚出手,是对钱一庚出手,顺便和你做做交易。你总该成年了吧成年人自己会做决定。”
他停住话头,挑起眉毛,那股不正经的气息又回来了。“当然,你找个角落猫好,见风使舵也不是不行。”
“可是你们没有理由”季小满看起来有点少见的混乱。
“我看钱一庚不顺眼。”余乐回答得干脆利落,“我很少真的看一个人不顺眼,但只要看不顺眼了,老子不介意用命去给人添添堵。”
“因为很有意思。”唐亦步答得情真意切。
年轻女孩看向阮闲。对面的年轻人一副文雅俊秀的样貌,看起来攻击性最弱。
说不定对方会透露出一点真实动机,她想。否则这样的做法无异于自杀,甚至谈得上荒谬这些人怎么看都不打算扛起什么正义的大旗,反倒更接近另一伙恶棍。
“需要理由吗”然而他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季小满瞧向对方漆黑的眸子。
那人表情平静,而她有一瞬间的窒息,随后才意识到那是骨子里的恐惧。像是看到未知的毒蛇,或者张开脚的巨大蜘蛛。
他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