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懂事时,季小满想过无数可能性他们感情破裂了吗经济上出问题了吗还是说她有个更加不幸的兄弟姐妹,他们必须要选择一个
然而一年年过去,孤儿院里的孩童来了又走,她渐渐什么都不想了。
直到她所熟知的世界灰飞烟灭。
爆发的混乱使得秩序快速崩毁。管理人员无影无踪,孩童盲目逃散,她下意识逃进最近的垃圾处理堆,战战兢兢蹲进瓦砾。开始垃圾里还能找到不少食物,后来就只有昆虫、老鼠和苔藓可吃。
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持续了一年两年某天垃圾场突然落下地面,她就这样跌进了黑暗的地下,差点被忙碌工作的建筑机器扎个透穿。
如果没有母亲,她早该死在当初被快速建筑的地下城里起初人们倾尽所有去给自己搭个可供休息的空间,而在得到栖身之处后,人心渐渐溃散。在守城人这个组织出现前,人在街边随时都可能踩上简易炸弹,或者被暗巷里的一枪停住心跳。
她以为自己不记得爆炸时的景象了,它却在梦中无比清晰。
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小腿飞了出去,唯一完好的手臂也被炸断,只剩一点皮肉连着。血在地上不断蔓延,甚至就着灯光倒映出一点街边事物的影子。
一时间,天地间似乎仅余下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以及越发鲜明的剧痛。
不是没人路过,只是没人停下。当时她的衣服仅能蔽体,头发纠结成散发出臭味的一块。她只是个马上要咽气的小孩子,在这座城市里,孩童的地位和白老鼠在地位上差不了太多少见而无用。
人们已经到了活一天算一天的地步,没人会费神关心未来如何。
季小满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母亲时的样子。
女人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季小满只能闻到一股温暖的气味,它像是被稀释的黄油,又像是燃了好闻木材的壁炉。失血过多使她眼前一片模糊,但她还能勉强嗅到东西。
“别走。”她小声哭叫,眼泪划过脸上的焦黑与灰尘。“救救我,别走。”
那女人蹲下身,手抚上她的面颊。“小满”
然后她将她小心地抱起,不知道是否因为当时体温过低,那大概是她这辈子感受过最为温暖的怀抱。
她为她简单地做了包扎,又不知道从哪里弄了点补充血液和简单消炎的药物。现在想来,那点可怜的药量绝对是不够的,可季小满硬是挺了下来。
那段时间女人身上多了不少烫伤,人也苍白了许多,季小满大概能猜出药物的来源。那亲切的漂亮女人并没有把她带回住处,反而在废墟的角落弄了片干净地方。她偶尔会带来饮水、食物和毯子,如同饲喂一只病歪歪的幼猫。没过多久,季小满便察觉了异样。
自己的救命恩人脑子似乎也不灵光她永远只有一种笑脸,只会说些简单的话语,并且记不住她的名字。
女人固执地叫她“季小满”,季小满很快接受了这个名字。哪怕女人没有表达过任何与这名字的身份关系,她也十分自然地改了口,开始叫对方“妈妈”。
对方也微笑着接受了这个称呼。
然而在发现新母亲处境的时候,季小满那点微不足道的家庭幻想彻底破灭。钱一庚正式成为她的噩梦,也成为她挣扎着成为机械师的唯一动力。
接下来的梦开始变得苦涩,无数血腥的片段在脑海中盘旋。季小满开始还会去钱一庚那家店偷偷看望母亲,后来连去探望的勇气都没了。而母亲永远会在“放风钓鱼”时溜出来,带着笑脸和伤痕给她拥抱。
有些仿生人被要求维持住外在容貌,作为代价,他们的寿命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