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有些不好意思,骂严言、打严言,老死不相往来的都是自己,可拜托严言去照顾妈妈的也是自己。安歌边走边叹气,那个时候,他连明雁都没想到,潜意识中觉得只有严言、缪柏言是能帮他的。
缪柏言不是什么好人,更没有出息,他身上唯一的闪光点也就是对妈妈孝顺。没错,这个对于人们而言属于本能的东西,只能算是他唯一的闪光点。上辈子时,只要涉及缪柏言母亲的事,他会十分犟。他那样怕自己的大哥缪柏舟,唯一一次与缪柏舟起冲突,也是因为自己的妈妈。
不说这个,就说上辈子,安歌原以为自己的妈妈只是寻常车祸过世。过世的真正原因,也是缪柏言帮他查清楚的。查清楚后,他痛苦了很久,缪柏言那阵子倒是真的心疼他,特地带他出去玩,给他买东西,还又给他砸了部电影出来。
缪柏言式的善意就是这样的:砸钱,买买买。
他跟严言其实还不算熟吧,也下意识地排斥严言。但就从目前这些接触来看,除了穷,除了上进些,他隐藏的喜好与性格,跟上辈子是完全没两样的。
安歌叹气出声,算了,手机也用了,人也是他拜托的,只能接受现实。好在他现在有了些钱,回头给傻狗买些东西就当谢谢吧,顺便把买手机的钱给傻狗,他也的确差个手机。他是宁愿欠夏芸的人情,也不愿欠严言的。
这样一想,安歌舒服多了。他加快脚步往巷口走,快要到巷口时,瞄见没人,他心里更放松。他拉紧书包带,莫名也有些欢快起来,他小跑着就想跑上去。谁料他刚开始跑,巷口转出个身影来。
安歌一愣,活生生地止住了脚步,瞪着眼前人,安歌傻了。
这还是那只傻狗吗?!
他半个多月干什么去了?怎么晒得这么黑了?!
原本的白狗变成黑狗了,黑狗是准备出来看看安歌到了没的,哪料一出来就撞上安歌。他兴奋叫道:“安歌!!”
妈呀……真的是他啊。
安歌这才回过神,连连眨眼,又打量他几眼,到底忍不住问道:“你这阵子干什么去了?”
“我,我卖饼啊!”他笑得露出白牙齿,更傻了。
安歌原本的担忧啊、欢快啊、忐忑啊全都没了,他翻了个白眼,绕过严言往家里走。他前脚刚进,严言后脚跟进来。安歌本来没有什么想法,只想赶紧进去见妈妈,他正要关门,严言抢道:“我来吧!你快进去歇歇!我,给你煮了酸梅汤!”
两人贴得格外近,傻狗的气息全部扑到安歌的后脖颈处。
安歌的脖颈与胳膊迅速被鸡皮疙瘩爬满,他不满回头,原想威慑,岂料正好瞧见傻狗站在门缝漏进的稀疏阳光下笑。那是什么样的笑啊,满是喜悦。眼中的喜悦简直无边无际,是无论如何也游不到尽头的喜悦。上辈子,他赶回来想替缪柏言过生日时,渴望看到的,就是这种笑容。
可缪柏言没有给他。
甚至为了这件事终究付出生命。
安歌心中狠狠一落,再看傻狗的笑容,便是刺眼。安歌暗自咬牙,他是太好欺负、太好骗了,更是太好说话。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为何还记吃不记打?这样就觉得傻狗不错了?还想着把手机钱还了?不还了!是傻狗自己非要买还死活要塞给他的!活该!傻狗欠他太多了!
就冲上辈子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十辈子也不该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