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秋季运动会,耀中停课三天。
最后一天的下午,体育场上拍照呐喊玩疯了的同学方才陆陆续续回班,准备集合参加闭幕式。
刚一进门,不知道是谁压低声音喊了一句:“钟、钟邵奇……”
方才还你打我闹吵个不停的同学齐齐一静,目光不约而同都往靠窗第一列倒数第三排的位置聚焦。
是了。
钟邵奇钟同学,正在睡觉。
右手搁在桌上,额头抵住手臂,脸朝下,看不清他睡着了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但坐在他左手边刻意蹲守了一下午的女孩悄悄拿出手机拍照的花痴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哪怕拍到的只是一个连睡觉时都唇角微抿、不好相与的清冷相。
众人一时之间消了声息,而他不知何时又睁开眼,抬起左手手腕,瞥一眼手表。
十一月十五日,下午四点三十分。
桌椅靠拢的碰撞声,挂在课桌一旁的书包被人单手拎起。
少年捞起窗边的眼镜盒,眼镜一戴,一点睡意朦胧的恍惚劲都没有,只撂下一声清冷的“借过”,便越过挤在门前面面相觑的同学,向教室外走去。
有个胆大的女同学在背后喊:“钟同学,你不参加闭幕式方阵吗——?诶!你……”
当然没人回答。
离开教室,拐下楼梯,他一路逆着人潮而行。
不时有路过的男男女女冲他打着招呼,都被他以一个简单的颔首示意而过。
直到路过后门拐弯处一片低矮红墙。
有个女孩灰头土脸地趴在墙头上,冲他喊一句:“钟同学!”
少年的脚步一顿。
他抬起头。
正卡在墙上不上不下的陈昭,便咧嘴冲他笑。
她高高扬起左手,险些因此没扒拉住墙,又赶忙两手一抱,死死贴在墙上。
这样狼狈,却还有闲心跟他唠:“钟同学,你去哪?下午不是你们学校的运动会闭幕式吗?”
他不答反问:“……你趴在那干嘛。”
平常翻墙不是挺麻利的,一天能来两三回。
陈昭也不跟他客气:“我背着给你的礼物呢,怕蹭脏了,又不敢直接扔过去,竟然就正好碰见你了,钟同学,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钟邵奇就过去了。
她一句话。
陈昭又说:“你能不能伸手接一下,我怕掉地上变形了。”
钟邵奇微微蹙眉,还是冲她伸出手。
她见状松了口气,继而艰难地背过身,从背后的书包里翻出一个用礼品袋扎好的布娃娃,伸直右手,递到他手里。
用黑毛线缝起来的黑色短发,金线作眼镜,穿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那身浅灰色礼服——连意外被她拽掉第二颗纽扣的细节也没遗漏。
而他三天前塞给她的银行卡,正好端端的放在礼品袋里侧,卡在娃娃的大拇指缝隙里。
十一月秋风萧瑟,拂过她额前碎发,钟邵奇看看娃娃,又抬头看她。
猛一下才看清,原来她笑到开怀时,嘴角会有两个浅浅酒窝,连讨人厌的洋洋得意,都叫人觉得有些可爱。
她说:“钟同学,你要我买新校服,我就从卡里取了一百块,结果爷爷差点没打死我。他说要我一定给你一个回礼,你不知道,我爷爷以前是做裁缝的,他还想扯两匹好布给你做中山装呢——我跟他说,你是国际学校的,不穿中山装,而且也不知道你的尺码,还是我聪明,做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