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熟?”宋致宁撑着下巴,打断她话音。
“不熟,不认识,连面也只见过……”
这次打断她的,是轻而又轻,“滴”地一声。
办公室的小型投影仪上,“连接中”的字符跳动不休。
她僵了脸色,慢慢抬起脸。
视频的那头,男人正低垂着头,轻轻擦拭金丝眼镜上的薄灰。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得盯着他不急不缓动作着、修长剔透如白玉的十指。
几乎是一瞬间,从脊柱窜伸出来的汗意,让她无所适从地攥住裙角,坐立不安。
“忘记跟你说了,我十点和钟少有一场视频会议。钟少,我的一个新朋友,据说仰慕你很久了,给个机会跟你认识一下,不会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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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致宁看着小茶几上,那杯不过抿了半口,杯壁上尚且残留些许口红印的咖啡。
就在不过一分钟前,有人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仓皇间落荒而逃,实在让他精心策划的一场好戏变得虎头蛇尾,败坏兴致。
他近乎咬牙切齿,脸上还得保持着微笑,与视讯通话里那位丝毫不受影响的钟家太子爷假意逢迎,赔礼道歉。
“对不起,钟少,她比较害羞,下次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
钟少戴上眼镜,面色淡淡:“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还是不要耽误正事了,richard”
宋致宁:“……当然。”
话虽如此,说了两句客套话,他顺势把视讯通话转接到隔壁会议室过后,依旧发泄似的把鼠标一扔,面色瞬沉。
一直到在会议室里听完那些个有如天书一般的报告,疑惑依旧在他脑子里盘旋不休,堪称煎熬。
——不对啊。
宋致宁转着笔,漫不经心地在文件上写写画画。
就算明里暗里各个渠道都查过,那个叫陈昭的女人确实不可能有机会高攀钟家,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应该足够证明,钟邵奇和这个女人有点故事才对。
……他明明还记得的一清二楚。
两年前那天晚上,自己起先是一时兴起出门,惹了那位衣衫单薄、姿容轻佻的五百万小姐,结果一回包间,钟邵奇直接甩脸色走人。过了不久回来,倒是脸色如常,西服外套却不知所踪。
后来,自己在包间里拿那些公主肆意玩笑,说起之前在外头调戏过的“心比天高廉价鸡”,说起自己用银行卡扇过那张粉比脸厚的女人,席间哄笑,也只有钟邵奇脸色沉沉,默然不语。
然后,钟邵奇喝了两杯酒。
然后,这位钟少开了一瓶酒,瓶口朝下,下头是他宋致宁的脑袋,几乎是一瞬间,给他浇了个透心凉。
“对不住,喝醉了。”
钟邵奇甚至还“贴心”地说了句普通话,话里却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他毕竟是年轻气盛,登时一拳挥出,没打中人,至少也是众目睽睽下起了冲突。
钟家那道江湖追杀令下得猝不及防,他到那时才意识到自己是自己跳进了人家挖好的坑里,末了,换来自家表姐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斟茶认错、赔礼道歉。
在早已势力盘根错节的地盘上,钟家一天不倒,就是钟邵奇横行霸道的倚靠。
从浅水湾到深水埗,从香港到上海——
实、在、憋、屈。
“richard,你是对这份合作案不满意吗,我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好。”
宋致宁那口暗骂憋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