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府上是有不少人的,只不过此时都躲在屋内,小心翼翼又带着期盼的等待府邸的主人死去。
听闻那位终于要死了,府内诸人无不在心里欢欣鼓舞。可惜那位也是命大,从生病到起不来床,硬生生拖了大半年,眼瞅着又到了年底,那位苟延残喘的人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说油尽灯枯了。
现在他们就等着那位咽气了,到时候他们便能拿着管家偷来的卖身契去官府消了奴籍回家去,再也不用回这个鬼地方了。
这个年注定要好过的多。
而被众人盼着赶紧死去的人此刻正躺在府内最奢侈的院子里躺在一堆锦被当中。只是再华美的锦被也不能让他看起来更健康一些,不过六十的身体瘦的吓人,一眼瞧去似乎只剩了骨头。
细微的呼吸声此刻也显得格外清晰,过了一会儿一道尖刻的声音道:“程大人,接旨吧,您的罪状可是满朝文武搜集罗列了一个月才列齐的呢。不是咱家说你,做人做到您这份上的也就您了。”
余公公一手拿浮尘,一手拿了方帕子掩在鼻前,毫不掩饰嫌弃的挥了挥,又道:“不是咱家说你,你瞧瞧你这府上,可有个人气儿?大家伙呀,都知道程大人不成了,可没个人往你跟前凑啊。哈哈,”余公公大笑三声犹不满足,继续道,“听说您夫人和公子都和您划清界限了?真是识趣啊,哎呦,您知道您府中那些人在干嘛吗?”
他似乎也不指望程宴回答,伸手拍了拍兴奋道,“他们都在等着你咽气儿呢,只要你一死,他们呀就能拿到身契去消奴籍过好年了。”
原先趾高气昂权势滔天瞧不起他们阉人的人此刻如同死狗一般躺在炕上,进气少出气多,余公公的心里呀,别提多畅快了。
当然了,这满大周畅快的可不止他一人,想要首辅大人赶紧去死的人可是大有人在呢。
余公公哼了一声,将圣旨扔在程宴身上,“程大人,圣上感念您多年的扶持,特赐您全尸,到了地底下可一定要记住圣上的恩德。”说完余公公尖尖的嗓子笑了起来。
死狗大人程宴形容枯槁,双目也已没有往日的犀利,他看了眼被扔到手边的圣旨,哆嗦着双手将圣旨拿了起来,看清里面的字迹,痛苦的闭上眼睛。
十年寒窗,一朝高中探花,自此官途顺遂,一路高升,官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程宴的人生不可谓不精彩。
然而直至今年春天忽然倒在案上,自此再也没有爬起来。
曾经的同僚开始蠢蠢欲动,曾经被他压的透不过气来的小皇帝也不甘人下私下招募死士笼络朝臣收集证据。
再后来老妻与他和离,儿女划清界限,到如今他已到了人人喊打,万人唾骂的地步。
程宴不是不恨,也不是不失望。可失望和恨的时候又忍不住回想他这一生。
太失败了!
程宴闭了闭眼睛,有些不甘心,他睁开眼看向面带狰狞笑意的余公公,冷笑一声,嗓子里挤出最后的话,“再如何,我也掌权几十年,岂是你一个男人都不算的阉人可以侮辱的。”
余公公闻言脸上笑容缓缓收敛,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程宴,声音变得尖锐,手中浮尘啪的一声打在程宴脸上将本就皮包骨头的脸打出一道血痕,“阉人怎么了,程大人倒是厉害,还不是落得妻离子散人人喊打的悲惨境地。”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程宴想到他马上将要赴死,心中畅快,心情也不由好了许多,“大周朝立朝上百年,从未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