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脸上更红了,正待说话,雷纯又道:“如果没有维持和平的力量,便妄论维护和平,主持正义,那只是个笑话;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便想保护他人,那是不切实际的。”她语音柔和,可是语锋直比苏梦枕的刀还锐利。“一个人要量才适性,不近自己性情的事,是做不来的,就算做得来,也会做得不舒服、不适合;可是一个人不自量,就会做出许多傻事、说出许多傻话,你说,这不是笨,还算什么?”
“像你现在,可能忿忿难平,可能对我的话一点也不服气,可是那有什么用?”雷纯道,“如果不与女斗,你不能跟我斗口,而又不能一指把我杀了,你也只有徒自气愤而已!所以说,如果不自量力,妄自尊大,逼人于绝,不留余地,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方夏忽又生出一种感觉:是不是雷纯看白愁飞,比自己看得更真切,所以才说出量才适性这番话来。她认清白愁飞的野心胜过了才能,才讥讽他,也讥讽过去的自己。
白愁飞深深地吸了口气,缓步前行,走向雷纯。
雷损、苏梦枕、狄飞惊、王小石的眼睛都落在白愁飞身上,蓄势待发,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动。
方夏却没有那么多顾虑,往雷纯身前一挡:“白兄。”
白愁飞看了方夏一眼,又转睛去看地上的兰衣剑婢:“她死得太可惜了,你的主人真要有本领,就该为你报仇,而少在这儿嚼舌根。”
他终究没有动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人也开始各自散去。
王小石和白愁飞跟随苏梦枕一伙撤走,颜鹤发和朱小腰率部众随后而去,邓苍生和任鬼神则跟雷损的队伍撤离,陈斩槐等一干“迷天七圣”的忠心部下,垂头丧气地另走他道。
王小石走之前,往方夏那里看了好几回,终究没有过来。毕竟,在这个时候,跟谁走就是站了哪边的队,方夏既然不愿加入风雨楼,自然不会在这当口表态。
雷纯本也要走,却见场中剩下方夏、温柔、唐宝牛和张炭,除了方夏背着包袱,那三个都有点惶惶然,也有点黯然。
雷纯奇道:“你们不走?”
“走?”张炭苦笑道,“走去什么地方?”
“回‘六分半堂’啊!”雷纯虽然盛意拳拳,力邀张炭同行,张炭思度许多,仍旧婉拒。
温柔关注的却是别的:“方大哥,你说了要做新菜给我们尝尝的,我是不着急啦,但你可别不告而别,让我和纯姐找不着人。”
雷纯道:“择日不如撞日,我那里虽然简陋,各色调料食材家伙却是齐全的,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回去。”
张炭犹豫了一下:“温女侠她──”
唐宝牛直白得多:“我也要去,温柔是苏公子的师妹,我要跟去六分半堂保护她。”
温柔挥了挥手里的刀:“我用你保护?嘿,我还怕我给你连累呢。”
雷纯道:“你放心,爹知道温女侠跟‘金风细雨楼’,实在没有太深的渊源,他要对付的是苏公子,如果得罪温妹妹,只是与‘红袖神尼’及温晚结仇,对‘六分半堂’一无好处,同时,也威胁不了苏公子。”
张炭明白雷纯讲的是实情,这才作罢。唐宝牛见张炭也不走,当即过去勾肩搭背地拉着张炭喝酒去了。
雷纯的住处叫踏雪寻梅阁。
顾名思义,这里种着百余颗梅树。
其时不过九月,未到花期,枝头空有绿叶。
经过三合楼一场大战,方雷温回来时已是将近黄昏。
方夏在阁里的小厨房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