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学生曾说过:自己早已有了承担一切的觉悟。
——这样的傻瓜,只有一个。
他的蠢学生。
而这个世界没有这个蠢货。
——糟透了。
“是啊……”
山本武闭上眼睛,嗓音温柔得就像一片花瓣落在地上,“阿纲只有一个。”
那是独一无二——无人可以取代的存在。
里包恩用银制的小勺搅动着咖啡,“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山本武巧妙地把球打了回来,“那你呢?小婴儿,你准备做什么?”
“我打算去找一趟白兰,”里包恩道,“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你觉得和7的3次方有关?”
“目前就只能先从这个角度开始思考了。”
他们平静地谈着话。
镇定的、从容的对话,他们看上去都淡定到诡异的地步。就像没受到半点影响一样。
——是啊,毕竟他们都是很“理智”的人。
银勺落在盘子上,发出极轻的、啷当的清脆声响。
里包恩再度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山本武握紧了椅子的扶手,他淡淡道:“我要回一趟意大利。”
“哦?”
山本武睁开了眼。
里包恩望着那双褐色的眸子,他发现了,那平静水面下掩藏着的激流,那看似淡然的眸底——是纵使毁天灭地也在所不惜的疯狂。
雨可以镇魂,亦可以滂沱。
就像掩藏着狂风暴雨的寂静海面,当风暴袭来之时,世界便会被摧枯拉朽地毁灭。
“没有亲眼见到意大利的情况之前,我不相信任何人的话。”
山本武的语气激烈而凌厉,杀意烈烈。他露出一个微笑,笑容里却是化不开的执拗:“我不信——阿纲会这样就不见。”
里包恩喝了口咖啡,突然想笑。他知道的,山本武看似豁达心宽,实则却从骨子里就是锋利固执的。就像他手中拿着的剑一样,一旦剑鞘消失,刀光便会见血。
里包恩掀了掀唇角,“你会失望的。”
——因为你会发现,就算在意大利也找不到沢田纲吉。
哪里都找不到他了。
“那么再见。”
里包恩站起身,优雅地行了个礼。时间紧迫,他想迅速找到白兰。身后的人却叫住了他。
“等等——”
山本在问他,“小婴儿,找到白兰后呢,你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继续找。”
里包恩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直直停留在自己背上。他转动着指间的枪支,看着枪口冒出滋滋的白烟。
他按动了扳机。
在子弹破开空气,燃起火花之时,里包恩的声音毫无间隙地响起——
“直到找到我的‘little boy’为止。”
his little boy
他的小男孩。
在教纲吉英语时,里包恩曾含笑地、带着某种宠溺意味地这么叫对方,或是疼爱、或是调侃、又或是夹了点不明朗的情愫。舌尖轻抵,就能辗转出这个暧昧的词汇。
his little boy,他的小男孩。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的小男孩不见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