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醒了,他呼地坐起来,耳边还响着刚才在黛玉那里听到的骂声,林妹妹呀,你空有七窍玲珑心,怎么就想不明白小兔子就是我呢。
接下来的几天,宝玉一直躲在外面,既然咒了人家又是咳血死,又是嫁和尚的,除了那位鸟把屎拉到头上都要笑上一笑的二姐姐,那两位姐姐和妹妹看起来可没那么轻易地原谅自己。
外面也没几个知心的好友,水溶表哥又奉旨巡关了,新皇上任,便把那曾经追随太子的四王撸了爵,袭给他们的世子,小年轻人脉少,好使唤,上朝时也不用给他们准备与群臣不一样的紫绛木椅子,这让自信心不太足的新皇顺眼又顺气。
而平时那些跟在自己后头的贾氏子弟,没出两天,便被薛蟠用银子紧紧团结在他周围,这些家境清寒的旁枝侧翼,每天打扮得清衣新帽的,就为了得到这位财大气粗的爷一个青眼,薛蟠随手抛出的一把银子,都够他们家半年的伙食费了。
薛大爷更是舒坦得不得了,在家里妈妈总骂他目不识丁,妹妹嘴慈,但也委婉地劝诫自己多读书,商道官道上的朋友虽然可以在一起大口喝酒吃肉,但眼里的鄙视却是毫不掩饰的,直白就连自己这个白丁都能感觉到。
但在这书香四溢之地,簪缨诗书子弟之前,天天被诵扬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说得薛大爷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了,天天儿地把价值不菲的古扇摇得风生水起,一时高兴极了,便捏着俊俏的小子弟下巴唱着“一个蚊子哼哼哼,两只苍蝇嗡嗡嗡”
宝玉听得想吐。
没过几天,林如海便接走了贾敏母女,自打有了嫁和尚的惊人谶语说出后,宝钗见了宝玉便要饶着走,生怕在入宫前再让他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
根本就没有梦中与众姐妹们在什么海棠诗社玩笑作乐的场景好不好,迎春天天坐在树下自己跟自己下棋,探春除了练书法,就是把丫头们当兵练,元春姐姐也没空理自己,和宝钗关在屋里没日没夜地练着宫廷礼仪。
院子里来的宫里嬷嬷太监越来越勤,宝玉看得心烦,就躲到花园的湖边垂钓,也不放勾子,就戴着草帽,披着蓑衣,像个悠然自得的山间渔翁。
一日正午,太阳暖洋洋的,晒得宝玉昏昏沉沉的,头一歪,便靠在那棵大柳树上睡着了。
黛玉正要坐了轿子往宫里走,脚下突然白光一闪,小兔子昂着头,迷迷瞪瞪地抬头看着她。
“啊,小兔子,你来了,要在宫里住一个月才开选呢,你陪我好不好?”黛玉很兴奋,第一次离开父母,除了那把古琴,与自己相处最久的,可不就是这只小兔子了吗?
小兔子百无聊赖地点了点头,皇宫?应该是个有很多好吃的地方吧?
黛玉住的地方是个有着很多房间的宫殿,因太上皇年龄过了六十后便不再选秀,所以到现在皇朝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如此大的活动了,一下子住进这么多秀女,这座叫储秀宫的殿便显得有点乱。
于是,黛玉和元春及那几个身上有吉兆的姑娘,便被挪到了昭阳宫,虽与储秀宫挨着,但这是以前皇子们多的时候,开学堂的地方,宽敞地很。
住进来的都是候门贵女,有着相同的圈子和话题,她们在习完礼仪之后,相互做东请着茶点,探讨着京城时下流行的服饰和胭脂水粉。
这些,黛玉便有些插不上话,在府里,她从不做女红,也不在意那些香粉,自己的唇即便不用膏子,比那些擦了几层玫瑰膏的女孩还要粉嫩水润。贾敏为了好养活,也是就着她的性子来,想弹琴便学琴,想读书便读书,夫君家是书香门第,她从没按小门小户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