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低估了太上皇这位老人家的精力,已是子时,帘子却还是被狂野地掀开,太上皇人未至,高门大嗓却已响起:
“辰儿,瞧我给你拿什么来了,这可是咱元家的灵气源泉,雪灵兔不是喜欢灵气吗?这宝贝,以后就放你屋了。”
淡淡的光晕在眼前一圈圈荡开,屋里的气息变得令人舒畅无比,好像那片紫竹林中快要破土而出的嫩笋,让人感到澎湃的生机和活力。
小兔子瞬间清醒,心想这是什么宝贝,它睁开大眼睛,太上皇笑眯眯的,两手抱着一个粗粝的大玉玦,大块上面还有一块小的,都是一样的粗糙,表面还坑坑洼洼的,像是从山里开采出来未经打磨的样子。
小兔子别过了头,不说别的,就自己打娘胎里带出那块,晶莹圆润,晚上还发着淡绿色的光晕,怎么看也比这皇家之物高贵上许多。
太上皇穿着一身葛衣,抱着那块粗面大饼似的玉玦,还挺配。
元辰却非常感动,拱身行礼后,才恭敬地把玉玦迎到了自己的床头,又把那块像小石头样的大玉珠用白色的锦绳穿了,轻轻地系到了小兔子的脖子上。
宝玉醒得很早,他猛地坐起来,感觉到脖子上有温润的东西,低头一看,那块白色粗糙的大玉珠真地挂在胸前。
宝玉没大看上这个颜值不太高的小东西,便摘下来放在枕头低下,外头丫头们听到动静,过来服侍他穿戴衣服,还笑着打趣道:“这天气越发暖和,二爷却更加懒了,昨儿个直接在湖边睡到太阳落山,还是李贵他们几个把您背回来的,怎么也叫不醒,接着又睡了,老祖宗还以为你病了,亲自来看了好几趟。”
宝玉还在恍惚着,为梦中太和大宫那惊魂一夜感到不可思议,李贵站到门口,回禀北静王来了,正在前厅喝茶。
“世兄可好?瞧着气色不太平,可是夜里又和丫头们疯玩过了?”水溶春风满面,打趣着宝玉,还特意抬了抬左手腕。
宝玉打一进门便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紫檀木珠子,此刻见他显摆,故意没看那只还举在空中的手腕子,只淡淡地见了礼,坐下喝茶。
但水溶心中的喜悦快要撑破胸膛了,他必须要找个人分享一下,于是,又把手腕子凑过来,两眼春光地看着宝玉。
“手怎么了?奏箫累着了?”宝玉想着这货和黛玉小美人在月下手指翻飞吹奏曲子的样子,故意揶挪道。
水溶很有耐心,飞着多情目,朝木珠子上瞟了好几眼。
宝玉瞧着那串珠子,黛玉曾经带了八年,日夜不离,即便不是自己,那也是和小兔子的情谊,如今,有了良人,回头就把兔子的心思送了出去,心下闷闷,也不吭声,只是怔怔地瞧着。
“呆了吧?我刚开始看到的时候,也是惊着了,这串珠子,全天下仅此一个,自那年你把它弄丢了,我还惋惜了好长时间,没想到,却是林家小姐得到了,听说还是玉兔送去的,这可不是天赐良缘吗?”水溶把戴着木珠子的手腕子在宝玉面前晃着,得意极了。
“她为什么送给你?”宝玉被那串珠子闪得眼疼,忙别过头,抿口茶,意兴阑珊地问。
水溶也看向他,一幅过来人看懵懂小儿的优越感,嗤笑道:“世兄这话说的,她不送给我,难不成还送给你?”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优越感又提升了点,接着道:“不过这更加不可能,林家小姐对世兄这位表兄的印象,可不是怎么好呢。”
宝玉猛地转头,狠狠地盯着水溶,心下愤懑,就像自己耗尽精力养大的一只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