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手来，她摸了摸莫声谷胸前背后的掌印，已经不像方才一样灼热难当，她知道这时暂时稳定下来了，只是体内寒毒仍未祛尽，她替莫声谷把衣服套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赧，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有脱过男人的衣服。剃去胡须的莫声谷称得上是面冠如玉，虽是脸色苍白却仍有一番神姿高彻之感，与以往相貌大不相同，唯有眉眼依旧，她这才明白过来殷梨亭上次在大营的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

    周芷若低低道，“事发突然，我、我也不是有心的，七叔，你、你别见怪。”昏暗的洞穴之中就只有她一个清醒人，她这句“别见怪”一出口，自己都觉得好笑，一下子冲淡了心中的旖旎情绪。周芷若替莫声谷穿戴好衣物手掌重又抵住他后心，源源不断的将九阴真气渡给他。

    莫声谷本来被周芷若砍晕过去，昏迷之中感受到周身疼痛渐消，身上寒气也渐渐被一股纯正真气消去，这才悠悠转醒。他察觉出后心处传来的真气在周身运转，一扫中掌之后带来的血液滞涩之感，马上明白过来是芷若在给他运功祛毒。这种方法极耗费真气，莫声谷有意叫她停下，却苦于此时无法张口出声，一张口便即真气泄露，口喷鲜血，只好暗自运起九阳功好叫芷若察觉。

    周芷若收回内力，对莫声谷道，“七叔，我念一句口诀，你听着。彼之力方碍我之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里。两手支撑，一气贯穿……”

    莫声谷越听越奇，因为这正是九阳功的口诀，但其中有些许变化，虽与他们武当九阳功不甚相同，但只有更发人深省之处，他知芷若不会害他，当下盘膝按照她所说运起真气来。周芷若背诵的其实是在山谷中发现的全本《九阳真经》，她记性好又从头将经书抄了一遍，《九阳真经》的内容已全数印在脑子里了，只要莫声谷照着《九阳真经》真气运转周身，他身上剩下的一二成寒毒也便尽数除了。周芷若将真经来来回回念了两遍这才停下，闭目打坐，调匀气息。

    待到后半夜时，周芷若内力恢复过来，精神大振，当即起身去瞧莫声谷情况。莫声谷仍旧盘膝坐着运转九阳神功，周芷若瞧见他脸色红润，想来伤势已经大好。不多时莫声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朝着面前的周芷若微笑道，“芷若。”

    周芷若见他神采奕奕，双目炯炯有神，心中大定，一手去摸他脉象，另一手却去挑开他衣襟，但见胸前青色掌印已经消失不见，也松了口气。

    莫声谷不妨被她得了手，见这大胆的丫头还有要看他后背的意思，忙制住她，“好了，好了，我已经没事了。”

    周芷若若无其事地问道，“七叔，那蛊毒你觉得怎么样了？”

    莫声谷摸了摸腰后的刀口，笑道，“多亏了你，也没事了。”莫声谷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上这件不是中衣也不是外袍的衣服，心里颇有些不自然。周芷若只给他套了外衫，却把那件湿透的里衣撇开了。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江湖儿女也是会尴尬的。

    莫声谷把洞穴内的藤蔓枯草之类收集起来，燃了一堆火驱寒，又给芷若简单的搭了个木床。周芷若看他忙里忙外，好像又回到那夜的破庙里，说来他们也有许多年不曾见过了，但芷若并不觉得和莫声谷有什么疏远，好像他们仍在赶往峨嵋的路上一样。莫声谷坐在洞口打坐，却催她去里面休息，“条件简陋，今晚先将就一些。”

    周芷若说道，“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莫声谷拍了拍她的头，“在七叔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