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就是冷漠。
实在是有些搞不懂这位付丧神的脾气了,既然这么“讨厌”的话,为什么还要主动做这种事呢?是不放心别人,还是不放心自己?
收回偷瞄的视线,元宝倒开始对着坏掉的衣袖苦恼了:“吩咐倒是没有啦……这是我最完整的一件衣服诶。”后半句是小声嘟囔着,但还是让少年听见了。
只见她抬起手看着那半片衣袖半晌,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撕下来。不知她打算怎么做,药研藤四郎看着她蹭蹭蹭地跑回房间内,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翻箱倒柜:“啊,找到了!”
跟着又蹭蹭蹭地一阵小跑,人再次出现在门口。
“喏,是你弄坏的,负责给我缝上吧。”对方说着便把一个东西塞进他怀里,低头一看,是一只样式看起来有点年头的小布包,几处边角都已经磨损得发白了。
再抬头时,那姑娘已经把一只衣服连同手臂一起递过来,她本人则盘腿坐在他边上,也不嫌弃地板冷硬。
大约是真的不喜欢陌生人接近自己,元宝敏锐地觉察到那一瞬对方紧绷的肌肉,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动作。
看着伸到眼前的手臂,药研藤四郎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打开小布包,顺利翻出了白色的丝线,对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开始穿针引线,元宝几乎算是把手塞进了他怀里,却也小心地避开了身体接触。她用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少年动作熟练地摆弄着针线布料。
好半天,两人都没再说话,瞬间便安静得只余下针线穿刺布料微弱的声响。
元宝正认真盯着少年的侧脸,少年俊俏的面庞几乎毫无血色,瓷白瓷白的,看着就不像是人类,置于阴影之中,乍一看好似还蒙上了一层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死灰。
“喂,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突然间,天师少女跟付丧神少年搭话了,吐出的话语着实令人觉得有几分意外,却又在预料之中。
药研藤四郎拿着针线的手一顿,继续低垂着眉眼,张口刚吐出半个不字,元宝自己又晃着脑袋否定了,“唔,不对,与其说是讨厌我,更像是……”元宝正努力相容那种感觉,付丧神却已经把袖子连同不知什么时候就搭在他膝上的手臂还给她:“弄好了。”
“诶?好了?”思维被打断,完全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元宝拿着完好得几乎看不出针脚的袖子,一脸稀奇地惊叹道:“这也太厉害了吧?你怎么做到的?”
付丧神少年淡淡嗯了一声,也没搭话,然后继续冷着一张脸,一面将针线包收拾好还给她,全程没有抬头看元宝一眼。
“早点休息吧。”
说着,他从外头关上门,硬生生把天师少女给塞回门内。
“……”
元宝拎着衣袖跟针线包,半天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往床铺上走,一边走一边嘟囔着“果然是讨厌我吧”。
夜间五感敏锐的短刀付丧神听到了那句小小的抱怨,嘴角不禁勾了个弧。
又过了一会子,屋内灯灭了,本丸内唯一的声响也消失了,夜重新恢复了宁静,少年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本体短刀被他抱在怀里。
他抬眸看了看天,今夜的天空仍就没有月亮。黑云在头顶翻涌,低沉沉的,仿佛随时会坠下来。
药研藤四郎阖上眼皮,一夜无事。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元宝惊奇地发现竟然下雨了。
当然,她惊讶的不是下雨这件事本身,而是雨水并没有掉落在本丸内。
元宝抬头看着挡住了雨水的透明膜,不禁开口感叹:“你们本丸装置都这么浪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