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是皇后的忌辰。大公主今日还与臣妾说,想带元康去长春观住一个月,为皇后积福祉。”
章和帝正靠在静妃的膝头,由她轻轻按着面上的穴位。听静妃有此言,章和帝微微睁开了眼,他拧紧眉头:“她怎么不自己跟朕说?”
静妃笑一笑,压低声音道:“嘉善毕竟还未出阁,这种事,怎么好与陛下开口。”
“你也知道她未出阁,”想到嘉善的婚事,章和帝不由哼了声,“未出嫁的公主,去观里住着,回来以后,别人要怎么看她?”
静妃幽幽叹了口气:“是啊。臣妾也是这样与公主说的。只是,终究也怜惜她一片孝心。”
“嘉善没有明说,但是……”静妃迟疑了片刻,她给章和帝按穴位的手,稍稍用了几分力道,语气却是绵柔地,“臣妾看得出来,公主或许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带四殿下,出去走走。”
“他们姐弟自幼分离,四殿下又看不见,”静妃的指腹微烫,她低声道,“待以后公主出了阁,四殿下出宫建了府,想要再在一起生活,怕是越来越难了。”
静妃的声调又柔又低。
此时此刻,夜已漆黑,只余一盏花烛还悄悄亮着。
章和帝的眼半睁半阖,他抿着唇,白日里睥睨天下的帝王之威仿佛在他身上渐渐淡了。
他喘气声平和,也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有儿有女的父亲。
章和帝的神色宁静,他侧过头,缓缓启唇:“如此,且允了她吧。”
“朕令展砚清与他们二人一道前往长春观。”章和帝道,“有金吾卫在左右,朕方能安心。”
既得帝王此言,静妃不再多话,只安静道了声:“是。”
过了几日,章和帝同意嘉善与赵佑泽去长春观为元后祈福的事情,便传了出去。
郑嬷嬷长吁短叹地替嘉善收拾着行李包袱:“殿下从未出宫过,怎忽然向陛下做如此请求?”
“放不下母后,也放不下元康。”嘉善直言道。
她见郑嬷嬷给她一股脑收拾了几大包袱的东西,一边止住了她,一边好笑地说:“我只是去住上一个月,待母后的忌辰过了,我便回来,又不是要出嫁。哪里需这么多衣服行头呢。”
郑嬷嬷道:“公主没吃过苦……”
“观里讲究素净,”嘉善轻声打断她,“那些多余的金钗首饰,就不要带了,免得扰了真人的清净。”
郑嬷嬷只好点头。
趁着四下无外人,嘉善悄悄地握紧了郑嬷嬷的手:“这些天,我不在宫里,凤阳阁的事儿,还得仰仗嬷嬷。”
“尤其是含珠。”嘉善的语气放轻。
想到公主曾提到过含珠或许和承乾宫有联系,郑嬷嬷眸中一沉,对着嘉善牢牢点了下头。
七日后,展砚清带着一小批金吾卫,护着嘉善与赵佑泽去了长春观。长春观就在京城边儿的五华山上,是一清净地方。
这长春观观主不是外人,而是章和帝的庶妹,汝阳长公主。
汝阳长公主的驸马,是当年永定侯的长子傅懿。可惜,傅懿早年战死沙场,永定侯府又因当年的一桩案子,自此一蹶不振。
汝阳长公主不愿再嫁,干脆在长春观出了家,也是打着为傅懿祈福的念头。
章和帝共有六位姐妹,汝阳长公主和章和帝不是一母所出,所以嘉善见她的次数不多。但汝阳毕竟是她的亲姑姑。听到嘉善带了赵佑泽来,汝阳长公主早早地收拾好了两间院子给他们,还特地到了观门口相迎。
嘉善从马车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