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伟也没多说什么,领着几人走到一处厅堂便稍稍停住脚步,对池嘉说:“今天天色不早了,池先生不如就住下?我让人给你安排了房间,园子等明天白日里再看,更清楚一些。”
池嘉当然没有意见,跟着佣人继续往里走,拐进另一道走廊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那小老头正朝着他的方向投来目光,王松伟则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池嘉唇角微弯。
佣人把他领到侧面的一栋小楼,说这里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又说等一下会将晚饭直接端到房中,问池嘉有没有什么要求或忌口。
池嘉道过谢,表示随意。
面色苍白的佣人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看去恍惚是粘在脸上的面具一样,僵硬无神。
池嘉看着他退出去,解开胸前两粒扣子,坐到红木椅上。
王家的富贵从客房里的摆设上就可以看出,极尽精巧华丽,木材器皿俱是真货,令人咋舌。
但被那门外悬挂的白灯笼一晃,整个房间里都透出一丝阴恻恻的感觉,笼罩在诡谲压抑的气氛之中。
可惜这房间里的两只鬼比天底下大多数厉鬼都凶。
谢笪楠漂亮的眼眸打量了一圈屋内,觉得勉勉强强:“还成,虽比不上我当年居所,如今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她撩了撩头发,依稀露出一点生前大家闺秀的气质。
一本正经检查完今晚的居住环境,谢笪楠准备到隔壁房间再参观一下,结果一转头,瞥见坐着的池嘉时忽然愣住了。
他在看窗外。
那张原本柔软温和的脸庞隐在透进的夜色间,被黑暗勾勒出肃杀的轮廓。
一时之间,她竟认不出这锋锐的青年是她那个总带着三分笑意两分懒散的校长。
但很快,池嘉便转过了头,面上令人屏息的神情潮水般退去。
他站起身,微笑着活动了一下脖颈:“坐了这么久的车,憋得慌,我出去走走,你们要玩就玩,等下人家送东西过来别吓到他。”
小胖子“嗷”地应声,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楠楠姐脸上复杂疑惑的神情,嗖地便穿墙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池嘉出了大门。
一路行走,王家里面仿佛荒山鬼屋一样毫无声息,他察觉不到任何人的动静,沉沉的寂静笼罩在这静谧的山岭之中。
七七之数,每过四十九盏,这白灯笼便会隔开一段距离。
池嘉沿着楼旁的小路往上攀登,逐渐将王家收入眼中。那些白色的幽火隐隐组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将整个建筑群包裹在其中,黑夜中莫名透出不详。
“阵都布成了……这老头修为不行,阵法上倒还有些造诣。”
池嘉嗤了一声,转头,却见仍旧属于王家范围的山林间,一汪人工湖波光粼粼,漾开的波纹间似乎有肥硕的鱼类放飞跳跃。
……突然饥饿。
片刻,池嘉坐姿狂放不羁,就这么露着踩过水的、在月光下有如玉石雕成的脚踝,白皙的脸上蹭着点火时留下的黑印和一点晶莹的汗珠。
问题来了,活阎王杀鬼一流厨艺为零怎么办?
池嘉看着还在地上活蹦乱跳的鱼,颇有些苦恼:“是要先去鳞的吧……”
他露出狠辣的笑意,缓缓抬起手,预备对那条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鲤鱼下毒手,口袋处却在此时忽地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