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舍不得亲兄弟卷进腌脏事体,自私地将事情推给了林松。
是她配不上林松。
她恐怕要辜负念浅安的好意了。
李菲雪无声哂笑,仔细用汗巾包好金簪收进妆匣深处,看着知木静静道:“没凭没据的话不必再提。你该操心的,是帮我盯紧知土。”
知木神色一凛,忙低下头应是。
心里却不无迷惘,良媛让她暗中防着知土,是因知土敬献百子帐和贴身针线,还是因知土和十然越走越近?
她理不清因果,但清楚得知道,良媛肯用她就是仍肯信她。
就算为了宫外的家人,她也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知木用力咬了咬唇,越发恭谨地伺候李菲雪梳洗歇下,蹑着手脚轻轻合上窗扇。
林松伏在高墙上,直等到屋内烛火熄灭才翻下墙头,毫不意外地听见陈宝的声音打墙根处响起,“啧,杂家可算知道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了。堂堂暗卫头子,倒管起心上人早睡晚睡来了。”
他靠墙蹲,林松靠着他蹲,挠头赧然笑,“大李氏确实是美人,我可担不起陈总管一声英雄。”
个二傻子听不懂反话吗!
陈宝噎得心梗,忍着困意呸道:“杂家可告诉你,你和李良媛之间的勾当够多够实诚了,整好拿你们私会的事儿逼李良媛点头跟了你,一了百了!就你这磨叽劲儿,小心哪天李良媛变李妃李贵妃,再想把人拐出宫,可就难咯!”
林松怒瞪陈宝:这什么损招!听起来有点心动怎么办!
陈宝也怒瞪林松:这什么呆头鹅!好想化困意为力量揍两拳!
林松默默挪远两步,错开视线低声道:“我总觉得,大李氏有心事放不下。”
他表示愿意等,按着陈宝的肩站起身,“陈总管的好意,我记在心上了。”
说罢弹进夜色,陈宝弹出墙根,望着根本瞧不见林松的方向一脸便秘表情,愁眉苦脸地飘回屋睡大觉。
次日一路打哈欠,打到一半换成大笑脸,颠颠儿迎上前招呼刘文圳,“哟!怎么劳动刘总管亲自来了?殿下的册封大典近在眼前,规矩繁多事情琐碎,有刘总管出面料理,杂家这心啊就能彻底放稳当咯!”
心里酸乾清宫大总管又如何,眼下再威风,迟早晚得退位让贤屈居他之下!
刘文圳颔首致意,同样笑脸以对,“杂家不过搭把手,陈总管是东宫总管,大小事儿还得你领总办。陈总管这就召集宫人吧,别耽误工夫了。”
心里叹陈宝运气实在是好,别人伺候的是皇子,陈宝伺候的皇子却成了太子。
他们这些做太监的,有时候运气好,比什么都强。
刘文圳态度矜持而谦逊,笑着和陈宝擦身而过,二人身姿交错又分离,仿佛短短瞬间已经完成了新旧之间的势力交替。
……才怪。
皇上依旧是皇上,太子只是太子。
陈宝也只能老老实实听刘文圳指派,见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不是在跟礼部扯皮,就是对着耳背的宗人令偷翻白眼,沟通全靠嚎。
嚎到嗓子哑累到浑身贴满狗皮膏药,册封大典如期而至。
其中繁复隆重不必赘述,只说念浅安盛装华服,祭祖拜太庙,仰望着肃穆殿堂中一溜排开的画像牌位,心底深处头一次油然升起难以言喻的敬畏之情,满心震撼地扭头偷看楚延卿,眨眨眼动动嘴,鬼使神差地嘀咕了一句话。
楚延卿没听清,眉眼不动如山,嘴角翕合几不可见,“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