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帝最爱喜上加喜,刘文圳最是人老成精,不等示下就打发小黄门去椒房殿,没讨来再嫁人选名单,倒把姜贵妃给请来了。
“渔阳郡公妃进门有喜,咱们太子妃也算得上进门有喜了!”姜贵妃连道三声好,比正经婆母周皇后还要欢喜,看过念浅安又去看小吴太医,欢喜变嗔怪,“太子妃有妊将满三月,知道的当你谨慎小心,不知道的还当你学艺不精呢!你这孩子,为人行事实在太刻板保守了些!”
一番话说得既有贵妃之威又有准岳母之慈,嗔意更重,仿佛不忍责怪女婿愣头愣脑,凭白害她背了场乌龙官司。
小吴太医依旧不以为杵,“臣下当差,凭的是医德不是口舌。之前瞒着,是碍于世俗避讳,眼下说破,全因情势机缘。瞒或说破,都是臣下应尽的本分。”
他只讲本分不讲情分,答谁的话都不卑不亢。
陈太后老眼一闪,忍笑道:“这个吴正宣,心性不比医术医德差。”
她老人家反应快,念浅安也回过味来:小吴太医面憨心不憨,哪是瞎告御状,根本是故意为之。一来抢占先机,二来竖立靶子,防的就是公布喜讯后,没人敢扰小吴太医清静,更没人敢找她的麻烦。
陈太后充耳不闻,看了眼周皇后。
这什么天打雷劈的傻话!
即便当初撞上枪口的不是姜贵妃而是别人,小吴太医照样会拿对方当靶子告到御前。
祖孙俩心照不宣地咬耳朵。
姜贵妃心下亦如是想,面上掩帕失笑,满是拿一板一眼的准女婿无可奈何之色,只好转口说正事,“念二姑娘的再嫁人选,都在这本册子里了。”
姜姑姑捧着名册走向周氏,抬眼笑道:“拣日不如撞日,念三夫人正好掌掌眼。”
她受了责罚伤势刚好,笑容难免有些不自然。
昭德帝又看了眼周皇后,大笑道好个心甘情愿,“今后朕的三餐宵夜不用刘文圳,全交给贵妃安排!”
完全欢喜不起来的楚延卿:“……”
周氏坦荡回视,笑容却没有半点不自然,“满殿贵人,哪里轮得到臣妇掌眼。”
姜姑姑低下眼转过身,昭德帝摆摆龙爪,“母后既在,便由母后做主。”
陈太后不接名册,周皇后也不接名册,念浅安勉为其难接过名册,转手交给周氏,“做母亲的替女儿掌眼天经地义。三叔母只管接下,回头选好人家往宫里报一声就是。”
报完了椒房殿好赔送嫁妆。
甭管姜贵妃敢不敢又是否动过手脚,现在名册过了明路到了周氏手上,人选好坏或增或减,全由周氏说了算。
周氏哪知陈太后、周皇后和念浅安乃实打实的懒婆娘三人团,一推四五六配合得相当默契,接过名册只有满满的安心和感激,不再推辞高声谢恩,谢念浅安时尤其响亮诚挚,随即很有眼色地领着女儿告退离去。
唯独漏了辛苦拟名册的姜贵妃。
“念三夫人这是还怪姜家,只怕连带着也怪上妾身了。”姜贵妃身形微晃,望着昭德帝泫然欲泣,“妾身娘家无状、言行不谨,六郎是不是也还在怪妾身?”
娘家无状指的是姜元聪,言行不谨指的是先前的乌龙官司。
念浅安暗道老白花就是牛叉,不管何时何地面对何人,都能逮着机会示弱剖白求原谅。
陈太后充耳不闻,看了眼周皇后。
这什么天打雷劈的傻话!
昭德帝也看了眼周皇后,见周皇后自顾盯着念浅安的小腹神色恍惚,不由龙眼微黯,握住姜贵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