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首饰让郑宜看:“姑娘,你瞧,这匣子首饰都是五夫人送来的,婢子看了看,多半是宝石,莹润剔透,还有一支玉镯,水头极好。”
霍芽知道程父程母的情况,二人虽然是侯府出身,但一直外放,广南那地界也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估计没多少家底。
这些东西在自家姑娘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霍芽仔细观察过七姑娘和九姑娘,二人身上俱十分素净,并无贵重饰品。
这匣子东西估计是大秦氏压箱底的东西,她一气都给了自家姑娘,霍芽怕日后七姑娘心里有芥蒂。
“没事。”郑宜浑不在意,“七姐姐不在意这些。”
霍芽没明白。
郑宜却已经低头看书,并没多做解释。
虽然和程珺容多年未见,回京之后,也是短暂接触,但郑宜却看的出来,这位七姐姐是有大志向的人,心气极高,绝不会计较这点子东西。
郑宜看了几页书,见霍芽要将那匣子东西收起来,赶忙开口:“别收,把镯子给我,宝石送到珍宝斋去,让他们看着做些珠钗,这都是姨母的心意。”
说完,拿着霍芽递过来的玉镯反复地看,爱不释手的模样。
霍芽遵照吩咐,将宝石收起来,准备让人送去珍宝斋,低头就看见郑宜坐在椅子上,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
那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是摸坏了,指腹轻触,慢慢滑动。
霍芽看得心头一酸,人人只看到姑娘身份尊贵,倍受宠爱,却不知姑娘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那样小小的人儿,到陌生的地方,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却要费尽心力去哄一个性情偏激的大人。
饶是这般,她也从未怨过,甚至对抛弃她的大秦氏充满濡慕。
霍芽眼中心疼被郑宜瞧见,她拉出衣袖盖住腕间的玉镯,偏头问她:“在想什么?”
霍芽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就听郑宜接着说道:“你不用替我委屈。”她这话是认真的。
说实在的,郑宜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虽然幼年有些不愉快,但是这么多年一直都倍受众人宠爱,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半点挫折都没有。
如果连国公府的嫡孙女,有两对父母疼爱,又得皇后娘娘看重的人,都自怨自艾,不满自身处境,拿着世上的人就没有幸福的了。
郑宜觉得自己的生活完美,不需要同情,如果实在要挑刺,非要找出先缺憾的话,那就只有太子赵齐了。
那个永远冷着张脸,目光含着冰渣的少年。
郑宜是真的怕他。
郑永安和小秦氏去苏州长洲县赴任,只是表面说辞,实质是去照顾在长洲长生观静修的皇后娘娘。
皇帝一直对外宣称,说皇后在京郊的灵安寺养病,实际没有,她人一直在苏州。
帝后二人也不知是闹了什么矛盾,多年不曾往来,皇后在长生观静修,太子就也陪着。小秦氏经常会带着郑宜去拜见皇后,慢慢的就跟太子熟识起来。
小的时候,俩人关系还好,郑宜是个暖心小萝莉,无论赵齐怎样冷脸,她都满不在乎,厚着脸皮往前凑。
后来长大了,回京了,认识到尊卑上下,郑宜就不敢再去靠近赵齐了。
而赵齐这个人,面对别人时,都是如沐春风,只对她一人冷漠脸。
郑宜觉得,大概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所以长大了,他也一直嫌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