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源也坐正了身子,含笑点头。
郑宜带着陈女官和霍芽,信步走来,柔软的裙子如水波扩散,在木板地面上层层散开,仿佛步步生莲。
她走到程珺容跟前,脚步微顿:“七姐姐怎么在这,进去坐。”说着拉起程珺容的手走进水亭。
霍芽慢上一步,扶着程琦容跟在后面。
见郑宜过来,杨枝立刻收拾座位,并准备好茶点。
虽然郑姑娘和自家姑娘不对付,但上门毕竟是客,若是什么都不管将人撂在这,就是自家姑娘失礼了。
郑宜含笑对杨枝点点头,然后转眸对陈女官撒娇:“姑姑,你看杨枝多伶俐,我就说五妹妹会调、教人,身边的丫头又贴心又懂事,不用五妹妹吩咐,就待客周全。”
说到这,她看向程珺容:“七姐,你说是不是?你比我来得早,肯定先一步看到唐家下人的规矩严明。一会啊,咱们去老夫人那说话时,一定要记得好好夸一夸五姐姐。”
“郑宜!”唐五受不住郑宜这般的冷嘲热讽,说起来,刚才她虽然折辱了程七,但是她毕竟是主人家,人家是客人,自己这般待客,着实失礼,若是被祖母知道,肯定会骂她。
“你除了告状还会做什么!”唐五气哼哼。
郑宜松了程珺容的手,指尖在桌上一扣,声音蓦地凌厉:“比不上五姐姐,端庄体统没学明白,反倒沉迷折辱他人的小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五姐姐不是国公府的嫡出姑娘,而是某个小门小户姨娘教养出来的。”
“你、你敢骂我!”唐五气急,郑宜此番行为,就等于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没教养。
唐家五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羞辱,登时眼圈一红,泪珠子就滚下来。
话说到这份上,郑宜也不愿退让,站起身直直对着唐五:“朱子注论语,怒于甲者,不移于乙。我们姐妹之间闹不愉快是咱们姐妹的事,妹妹何苦迁怒旁人。五妹妹是世袭罔替的一等公爵家嫡女,又是太后娘娘教养长大,我一直以为妹妹大气不拘,没成想,心胸却如此狭隘,不过一件颜色相近的衣服罢了,就令妹妹如此。”
程七被眼前的情形吓坏了,她确实觉得自己先前太过低三下四,被人看轻,心中有些后悔,所以郑宜突然出现,拉着她的手要给她撑腰时,没有拒绝。
但她只是不想唐五羞辱自己,并不想跟她闹僵。
唐五毕竟是太后最喜欢的侄孙女,郑宜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寸步不让。程七有些担忧,抬手想要扯郑宜袖子,就被霍芽眼疾手快,挡了下来,将她拉到一边,低声:“别说话。”
“可是——”程七还要出声,却被陈女官突然一道凌厉目光止住。
“杨枝。”郑宜突然唤杨枝,吓得她一怔,缓了一会才屈身行礼,“郑姑娘吩咐。”
“带我去客房,将这衣服换了,不过就是件衣服,一个寻常颜色而已,以后我避让妹妹。”
“郑姑娘。”杨枝不知所措,她已经看明白,郑姑娘是有意想将事情闹大。
自己姑娘不喜别人穿黄色,也不过是生生闷气,不喜筵席上有贵女跟她撞色,从不敢大张旗鼓的宣扬,都是其他女眷识趣。
毕竟不是皇族,有什么资格让旁人避讳。
杨枝急得都快哭出来,这事情若是闹大,肯定要自家姑娘吃刮落,而自己不仅没有规劝姑娘,反而帮着一块折辱程七姑娘。
此事若是传到夫人老夫人那里,自己定然没活路。
就在杨枝不知所措之时,早有机灵的丫头,跑去寻唐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