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黎,祖国西北区、一个挣扎在温饱线边缘的小城镇。
四月天热起来,挤出烘满汗臭的庆黎火车站,拐个弯就能瞅见马路边锈迹斑斑的22路公交站牌。
站牌正下方,背着小猪佩奇粉色书包的小学女孩在等车,手里无聊的翻着花绳。
她身后的青石墩子上蹲坐着三个流里流气的小地痞,嘴里叼着半根烟,鬼鬼祟祟打量女孩旁边的男生。
独自在站台跟前等车的男生个子挺高,一米八打底。可看起来年纪小,估摸还在读中学,十五六七左右,反正肯定没成年。
他身上的连帽白外套和牛仔裤干净光鲜,脚上蹬了双aj联名款运动鞋,跟周围肮脏哄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封霄顺势把行李箱扔在路边,烦躁的摸出手机打开微信。
顶流天团群里另外几个人因为他的突然转学的事,彻底炸开了锅,未读消息刷了好几百条。
电吉他-秦哲远:他家太他妈过分了吧?!封霄还有两个月才满十七,居然能按虚岁强行算十八,单方面终止抚养义务
架子鼓-林琼:为啥非要去庆黎啊?总有个原因吧
封霄:我到了
封霄简短的打了一行字上去,聊天页面迅速刷屏,各种问题全都向他涌来。
他懒得回答,抬起头打量眼前衰败贫瘠的城镇。
从本源上来说,庆黎算是封霄的故乡。
他父母在封霄尚未记事时便带他离开,去外地打工谋生。没多久,双亲在意外中丧命,将封霄托付给舅舅照顾。
起初舅舅对封霄相当尽心,把他当成亲儿子培养。可后来舅舅到了结婚的年纪,未来舅妈容不下他,闹得要死要活。舅舅迫于无奈,狠心把封霄送去远方的叔伯家。
叔伯家有个年纪稍大的儿子,全家对独苗很器重,花大价钱让他学画画、学毛笔字、学跆拳道。
封霄跟在哥哥身后陪他上兴趣班。他年纪小天分高,加上肯下功夫,明明是旁听却比哥哥学的还快。
没两年叔伯的儿子心态崩了,受不了对比的落差,以死相逼要父亲把封霄送走。
起先几次遭弃养,封霄都以为是自己身上的问题。因此到下一位监护人家里更加小心谨慎,勤学刻苦。
别人懒得努力的时候他在拼命,想凭借出色的成绩取悦监护人,结束漂泊无依的生活。
稍微长大点,封霄才终于领悟,即使自己再怎么拼命,在监护人眼里终究是养不熟的…外人。
站牌前人来人往,封霄面前刮过一缕清风。
他顺着风的方向偏了下脑袋,抬眼看见有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的经过。
校服胸口用红线绣着四个大字:庆黎中学。
封霄箱子里的转学书,也要送到庆黎中学。
他下意识多看了两眼,那男生忙着跟旁边人说话,隐约能听见高考、大学的词。
封霄将视线上移,男生露在校服外的脖子弧度流畅,肌骨匀亭,白净光洁。
从火车站出来到现在,封霄遇到的庆黎人皮肤都挺黄,粗糙。
猛地遇到个白到反光的,他眼睛被刺了下,敛起视线重新关注微信群聊。
林琼还在苦苦追问封霄转学的原因——
按照以前的情况,封霄即使换监护人,学籍也不会轻易变动。
高中他换了两次监护人,家境都还可以…如果是负担过重的家庭,不可能再额外接管一个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