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一落,剑光骤现,一线剑光如霜凝汹汹热而去!
那声势并不浩大,剑光很薄,附着剑刃,不到半寸,论起光亮甚至比不上晓星沉随便哪盏油灯。
可它所过之处,晓星沉顶楼经过大能特殊手法炼制,大乘全力一击下仍能完好无损的地砖从中间整整齐齐裂开深深的平滑裂口,轻易得仿佛切豆腐一般。
在极速的剑光之下,数百丈的距离眨眼略成虚无。
剑光直逼谈半生喉间。
落永昼蹙眉。
他上一次对上星部首领和五个大乘时,都不及此时的倾尽全力,常理来说应当万无一失。
落永昼犹觉得不够。对上谈半生来说不够,于剑气本身来说也不够。
那道剑理应是浩然而炽热的。
万里风送快哉气,天地作我铸剑炉。
如今的剑虽也厉害,天下没几人敢掠其锋芒,大乘闭着眼睛杀,圣境少不得也要喝一壶,但总觉得…犹有不足。
始终与他所想要的,隔了一层。
谈半生面不改色,他广袖一卷之际,袖间刺绣生光,似是翻涌了星河在袖。
屋瓦一片片破碎,未来得及真正砸在地上,已化成粉末飘洒在夜风里,冷风涌入,露出外头真正浩瀚无垠的夜空。
月华如河般倾洒灌注下来,点亮了楼顶大阵,注满月芒的线条交错纷杂,每每交汇点上,皆与顶上星辰相辉映,仿佛是将银河搬来了人间。
莹白线条缓缓流动运行,有条不紊,密密匝匝重叠覆盖在一起,不像是杀人困阵,反倒更像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长河。
明烛初光一线剑光向前直斩,斩断银线的轻松姿态,也不比斩断蛛网差多少。
但剑光越来越慢,越来越钝。
落永昼与剑意之间的感应越来越浅。
不是他没有余力斩断,若是他愿意,想要彻底破这座阵法,也仅仅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可是他不愿意,或者说是他的剑不愿意更恰当一些。
“这阵法用于时光追溯之用。”谈半生不温不火,好像面对的是多年老友:“我知道再厉害的杀阵,用于对付你,不过是鸡肋。”
若说天下第二,是只能拿第二之位,那么剑圣的天下第一,却是只有第一两字,方能形容一二他举世无敌的气概。
哪怕剩下七成修为,亦是一样。
好在剑圣从来不是一个完美无缺之人,他同样有着致命的软肋,而谈半生,恰巧是最清楚他软肋的人。
谈半生声音渐渐低下来:“你在这阵法当中,会见到你最刻骨铭心,也是最想重来一遍的一段过去。你将过去遗忘了,你的剑却仍记得清楚。”
如此一来,剑意锋锐自然消退,不如大前。
他一字说得比一字轻,那道雪线般的剑光,也慢慢黯淡下来,最后破碎在阵法里。
落永昼的身影也在时空长河中淡下去。
“你可以出来了。”谈半生回头喊藏在回廊中的魔族。
他说罢,又将视线转回穆曦微身上。
谈半生的目光很复杂,既有着深沉刻骨的恨意,也有对穆曦微高高在上的怜悯,很难想象,一个仅仅筑基,和凡人没多大差别的小子竟能勾动他的情绪到这个地步:
“他如今身陷在时光长河里,祁云飞被困在楼下。月盈缺百年前伤了元气根本,至今未愈,归碧海的秋青崖常常出入险境,又有他弟子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