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脆,躺在他手心只大出边缘一圈。
这头鲸,他见过。
丁幼禾“吹风”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因为元染听不见,所以她也没刻意放低声音,大摇大摆地脱鞋、上楼,推开卧室门,才发现被褥已经被铺好了,笔记本电脑端端正正地放在原处,上面还贴了张便签条。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也不知道说的是以后不会看小电影了,还是不会把她压倒了。
丁幼禾拉开抽屉,把那张纸放进铁盒子里——那里面都是这么多天来元染写下的字条,厚厚的一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着,只是不舍得扔。
等洗漱完毕离开浴室,她忍不住向工作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来由的,想说“晚安”。
“晚安,元染。”
他听不见,自然是没有回音的,但丁幼禾却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立刻逃走了。
元染确实没有听见,因为此刻他正深陷在梦魇之中——
那是一间中式装修的屋子,里面点着熏香,音箱里流淌出低低的佛经吟唱。一个坐在轮椅里的男人背对着他,脊背偏下近腰的位置纹着一头鲸。
向下,仿佛要扎入海洋深处。
“阿染,这是刚纹上的,你觉得怎样?”
“很好看,南叔。”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那个被称为南叔的男人转过身,面朝他。四十出头年纪,斯文儒雅的面孔,戴着金丝框眼镜,神色和煦,若不是坐在轮椅里,要比那几个大叔型的男星更有味道。
“阿染,等你长大一点,也可以纹一个。”
“我就算了,我怕疼。”
南叔听了,笑着摇摇头。
画面一闪,红光扑面。
元染拿手遮在眼前,才能勉强挡住刺眼的火光。
那熊熊吞吐的火舌,几乎已经完全吞噬房间,他下意识地想冲进去,把南叔救出来,却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元染,南叔叫你,你怎么还不去?”
他回头,并没有人。
等转过脸,他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楼顶边缘,下面是吐着火舌的窗口和深寂无边的夜色。
背后被人猛地一推,在强烈的失重感和恐惧之中,他终于叫出了声。
惊呼,从耳边传来。
元染猛地睁开眼,对着天花板盯了许久、许久。
滴答、滴答。
墙上挂着的时钟在走针。
滴、滴——
浴室的水龙头一点点漏着水。
窗外街道上,车辆驶过,引擎发出低低的轰鸣。
他坐起身,开口,试探性地发出一个声音。
“……幼幼。”
时隔两年,他终于,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