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此笛声方位,仍是源于龙津岛西面的博山,至于吹奏者,还是那个花间独酌。这个人真是无处不在,让人觉得很烦,阮霰分出丁点注意,在心中暗道。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不爽。
罩在这条街上的结界,乃是当年他与故友仍在青冥落时,耗费许多时日,精心研制而成。这结界存在时效不长的缺点,且布置起来条件苛刻,可但凡刺客们配合此结界执行任务,便从未在这江湖上失过手。
谁知如今,竟被花间独酌给破解了。还是远隔数十里距离,于短短片刻间,悄然无声地,给破解的。
阮霰轻挑眉梢,朝博山望去一眼。
刺客们亦为突如其来的笛声所震惊,行云流水般自如变幻的杀阵有一瞬凝滞——便是此一瞬,死门转生,漏洞百出。
可镜云生不知其间缘由,以为这不过是远方恰巧有人吹笛罢了,极其轻蔑地瞥了青冥落的刺客们一眼,偏转手中剑锋,一剑分六影,呈圆弧阵破空而去,试图围杀阮霰。
却闻笛声于此刹那转低,似那长河卷起长浪,猛拍沙岸,沉吟长啸,引得镜云生的剑势骤然一转,竟是往上而去!
镜云生大惊,与此同时,阮霰朝他疾行而去。
第一招剑势未尽,何从起第二招?镜云生以为自己便要身首分离于此地,但——阮霰刀锋所向,并非他。
阮霰仅仅是同镜云生错身而过。
这一刻过得很快,镜云生连眼睫都来不及颤,唯独感觉到身侧一寒,那冷冽刀锋划过他被风吹起的几绺发,将之尽数斩断。
这一刻又被拉得无限漫长,在镜云生的视野中,只见那抹衣袂在虚空里飘然起落,素白边角折转出银芒轻淌的光弧,宛如绽放在春夜里的一朵花。
生死相交的一刻,等过去之后,镜云生才回过神魂,发现自己没死。他颤抖着手,握紧剑柄。
阮霰行至漏洞尽出的杀阵面前,而这时,笛声再次变调,其音锐利无比,仿若一柄冷月之下出鞘的剑。
这个人竟然在帮他,阮霰心想。
怎料这个念头还没结束,便听得四方传来轻微破碎声,紧接着,那把出鞘的“剑”自苍穹劈落——这曲声便似剑气,浩浩荡荡扫过十二人组成的杀阵,削得他们站立艰难。
莫名之中,这剑气透出些许熟悉味道,阮霰眉心暗蹙。但此间并非细思之时,刺客未退,做不得他想。
是以阮霰趁此机会,交错手中双刀,变幻足下步伐,行如鬼魅般不落痕迹地游走在这十二人之间,将之逐一击杀。
他收刀站定之时,笼罩长街的结界,化作点点光芒,飘散而去。
结界从初有破绽,到完全破除,不过片刻的时间。
一道绛紫色身影自博山而来,闪至阮霰身前,将他遮挡。修长手指幽幽转动横笛,唇角轻勾,似笑非笑望向镜云生,道:“何方宵小,竟敢在我面前耍剑。”
来人正是月不解。
镜云生本就又惊又怒,被此言一激,重重说了个“你”字,竟是再发不出旁的言语。半晌过后,镜云生问:“你又是谁?”
“你还没有资格知晓我的姓名。”月不解漫不经心道。
镜云生被气了个倒仰,将目光移向阮霰。却见此人并指往刀身上一抹,擦拭干净血迹、将之收回鸿蒙戒内后,利落转身。
“你不杀我?”镜云生眼底恨意难平,冲着阮霰的背影大喊。
“看在谢天明的面子上,这次不杀。”阮霰头也不回。
“哈?你竟有脸提他的名字!”镜云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