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月不解在窗台上一字排开的瓷瓶被挪到了窗前的桌子上。瓷瓶共五个,有高有矮有圆有扁,颜色各不相同,分别为玄青、绀蓝、水红、月白和铅灰。
阮霰淡漠地扫了一眼,阖上双眸,开始调息。
人有天、地、人三魂。三魂和谐,方能神智清醒、举止如常;三魂不全,则五感紊乱、四肢不谐,渐失神智,形如一具木偶。阮霰脑后的三根金针掉了一根,神魂上的不稳定感愈发明显,更有痛楚隐隐传来,极其不妙。
阮家不会善罢甘休,青冥落定会派出下一批刺客,镜云生随时有可能找上来,更甚者,或许还会有别的仇家寻至此。如今的他,根本经不住消耗战。
所剩时间不多。
如是想着,在体内元力运转一个小周天后,阮霰撩起眼皮,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前的桌台。五个瓷瓶静静立在那里,身后是被窗户纸遮挡得朦胧的星辉。每一个瓷瓶上,都镀了一层莹润可亲的光。
阮霰垂下手,从椅子里起身走过去。
花间独酌月不解,江湖人称“毒圣”,此之名号足以证明他在毒道上的成就,那么送出来的药,自然不会太差,且此人还对阮霰怀着某种心思,更不会说一套做一套,敷衍了事。
于是阮霰朝最左边的玄青瓷瓶伸出手。
入手不重,轻轻晃动,可感觉出里头放着药丸七八枚。
阮霰另一只手捏住瓶塞,格外谨慎地、小心缓慢地,将瓶塞拔掉——说时迟那时快,瓶口竟冒出一道人影!
此人影赫然是月不解,不过只有上半身,乃是一段留影。但见月不解手里头依旧拿着那根玉笛,在指间转出一朵漂亮的花后,对阮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打开。”
阮霰板着脸:“……”
留影里的月不解自然看不见阮霰此时的表情,说完那话后,他用笛子抵住下颌,继续道:“下面,便由花间独酌先生,为阮霰阮小友介绍一番此药的功效、用法及忌讳。”
“此药名为……”
阮霰并不想听月不解亲自说这些,迅速利落地将瓷瓶给塞上,随后将手伸向下一瓶。
再给一次机会。
结果这一回,依旧有留影蹦出来,但里头的人举着玉笛,给阮霰作了个揖,“我知道,方才定是惹怒了你,月不解在此向阮公子赔罪。不过这一瓶药呢——”
却是没说完,他似乎知晓阮霰不会让此影像过久地停留在眼前,说到一半,自觉闭嘴,自觉钻了回去。紧接着,一张纸条从这个绀蓝色的瓷瓶里弹出来。
不必阮霰抬手,它自飘至阮霰身前,从上而下展开:其上详细地写了这几瓶药的功效与使用方法,字迹如走纸游龙,端的是赏心悦目。
阮霰不理睬那张扬的字迹,取下纸条,进行一番阅读后,撕碎销毁,继而抬袖一挥,将所有的瓷瓶收入鸿蒙戒里。
他回到椅子里,继续闭目打坐,调转元力稳固神魂、弥合伤痛。
时间过得极快,似乎一个恍惚过后,东方天空便泛起一层鱼肚白。
隔壁街上,赶早市的摊贩已经起身,推车挑担,疾步前往固定的地点,卖花的少女亦推门而出,背着箩筐,往山上行去。车辙声、脚步声、谈话声响起,沉眠一夜的龙津岛正逐渐变得热闹。
阮霰外放神识:住在对面客房的月不解,早已不在客栈;楼下厨房中“意外”睡着的阮秋荷噌的一声从灶台前跳起,猛地拍了自己额头一巴掌,慌慌忙忙查探四周。
眼见着阮秋荷查探完毕、即将转身上楼,阮霰立时站起身,理了理袖摆,打算抓紧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