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隔壁的牧溪云先他一步走到门口。
阮霰脚步一顿,不过片刻后,还是打开了门。
“早上好,阮公子。”牧溪云轻声问候,唇边笑意温和。
“早。”阮霰点了点头,跨出房门。
门扉合上间隙,牧溪云不甚明显抬眸,往里望了一眼,见得窗台上空空如也,眼睫轻轻一颤。
“阮公子接下来打算如何?”牧溪云转身,同阮霰并肩下楼。
“自然是继续寻独明草。”阮霰道。
牧溪云微微抿唇,一番犹豫后道:“昨天那个花间独酌说……”
花间独酌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医,虽说带了个“毒”字,却也是个医。听他昨夜的说辞,似乎对阮霰的失魂症极有把握。
牧溪云心想,他不应该因一己之私,让阮霰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哪怕阮霰真的对月不解另眼相待。
但话未完全说出口,就被阮霰打断。
阮霰声音清寒:“不必提他。”
“好。”牧溪云垂下眼眸。
这个时候,阮秋荷匆匆跑上楼,见得阮霰迎面而来,赶忙停住脚步,攥住衣角,露出笑容:“九堂叔,真是对不住,昨晚我一不小心睡着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不过晨起不宜立即饮茶,我下午再泡茶给你喝如何?”
阮霰自然道“不必”,阮秋荷浑不在意他的拒绝,笑嘻嘻地说那改日再煮茶,又道:“我听闻龙津岛上酸汤鱼可谓一绝,我去端一碗来,作为九堂叔的早膳可好?”
“修行人,不必食人间物。”阮霰再一次拒绝。
“好吧。”阮秋荷垂下眼眸,略微有些失落,不过这样的神情在她脸上存在的时间不长,倏尔即逝。她又问九堂叔接下来要去做什么,这一次,牧溪云替阮霰作了回答。
估计阮秋荷的身份,牧溪云没说寻独明草的目的。阮秋荷亦未询问,不过从昨夜花间独酌的话语中,她或多或少能猜到一些。她仔细问独明草长相特征,欲帮着寻找。
今次,阮霰没有拒绝这两人跟随。虽然寻找不过是装模作样,但万事以性命为上,有他们在身边,阮家的刺客便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惹上来。
此行博山,必经之地乃昨夜同镜云生、青冥堂刺客、以及月不解交过手的长街。交战之中,街上一切皆被阮霰毁掉。
昨日太晚,今日尚早,还未来得及向此地府衙、及街上居民进行赔礼。
在阮霰的想象中,此时此刻,那条街应该是冷清的,在晨光熹微的天色下将醒未醒,狼藉满地,四处萧索。
熟料搭乘飞行法器途径时,竟发现街上人满为患,一个接一个排起了队,仿若长龙。
“这是在做什么?”阮秋荷颇为疑惑。
阮霰抬眼一望,侧耳一听,发现这些人排队于此,是在等候发银子。
为何发银子?
因为——
“我朋友昨夜路过此地,和人打了场架,一不小心把街给掀了,今日特地来此,代他向各位父老乡亲道歉,并做出赔付。人人有份,供以置业安家,聊表心意。”
长街那头,站着个绛紫衣衫之人,执一支玉笛,拱手朝街上人轻笑,声音朗朗,端的是有礼有度。
而他身后,数十个手捧托盘的少年少女分两列排开。晨风拂过,吹开盖在托盘上头的红绸,露出一锭又一锭银子,白花花的,晃得人差点眼瞎。
阮霰眼角极其轻微地抽了一下。
“这事哪轮得到他?”阮秋荷愤愤道。
阮霰移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