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一路走来京城街道的破败和血腥,这座宫城似乎承受过的蹂躏要更重一些。
地上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擦去,血水混在冰凉的雪水之中,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折射出令人压抑的浓郁冷光,让人光是看上一眼,都觉得眩晕。
封亦辰也是在顾言熙从马车上下来后,这才注意到事情的不妥;看着她白的几乎快要透明的小脸,他有些后悔自己冒失的决定:“娇娇,要不你就坐在马车上等我吧,不用陪着我一起进去了。”
顾言熙抓紧了封亦辰的手,目光坚定的看着他:“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只要稍稍适应一下,就能好了。”
说着,顾言熙就稳稳地踏出了一步,干净的鞋底踩在血水之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吧嗒’声,她甚至都能够透过鞋底感受到那血水在沾染上她鞋面时的黏腻感。若是以前的她,此时恐怕早就双腿发软了,好在她也算是有过经历的人,所以哪怕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也会很快就调整好自己。
昔日,顾言熙也是来过这皇宫的,在她的印象里,这座宫城巍峨雄伟,住在这里的人是能够主宰天下命运的人,也是身份最顶顶尊贵的人;所以,在每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都会十分谨小慎微,生怕自己有半点疏漏,就会被人抓住了把柄,给自己或是家人招来杀身之祸。
可今日再来这座宫城,看着这满地的疮痍和满目的清冷,她竟觉得这个被大梁百姓视为最中央集权的地方就像是个垂暮的老人,徒劳的挣扎着。
看着台阶上还未来得及撤走的散乱兵器,瞅着玉台上还在滴答的滴着粘稠的血迹,还有一眼望过去那一列列身着黑色铠甲的铮铮将士们,顾言熙就是在这刺目的现实面前明白了一个早就知道的真相。
属于梁武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她的记忆没有丝毫的错漏,到最后,是封亦辰成了这最大的赢者。
想到封亦辰接下来会做的事,顾言熙不禁开口问他:“如今京城和皇宫都被你控制了,那皇上他们呢?你现在带我进宫,是要我在这皇宫里陪着你还是见证你最重要的时刻?”
封亦辰看着身边这冰雪聪明的小丫头,抓紧了她的手,道:“都有。”
“什么?”
封亦辰低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道:“我的意思是,我既要你陪这我,也要你来见证这最重要的时刻。你不是问我裕王在什么地方吗?正巧,我正要带你去见他。”
顾言熙脚下一顿,看向他:“带我见皇上?为何?”
封亦辰的眼底腾起阴霾,就连表情也在这个时候稍稍紧绷起来:“那个男人给我的人生带来极大的影响,可以这么说,若没有他当年对父王、对东宫做出的那些事,就不会有现在的我。而今,我找他去清算过去的那笔账,又怎么可以少了看客?只是,这普天之下,能够见证这一幕的人寥寥无几。娇娇,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说过,将来我人生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要同你一起分享,所以,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最有资格在这个时候陪伴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去会一会灭我全家的仇人。”
封亦辰说到这里,还以为她是在害怕,便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像是给予她力量一般用力的抱了抱,在她耳边道:“娇娇不要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危险。”
说着,封亦辰就带着顾言熙来到了昭和宫。
而此时的昭和宫宫门前,不仅有重甲将士把守,更有数十号宫人被严密看押;看着那一把把闪烁着寒光的兵刃架在一个个颤颤巍巍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