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嘉缨眼皮抬也不抬,吩咐道“这些个玩意儿,寻个机会出去扔了吧。”
福枝听着盒子里清脆作响的声音,料想木盒子里该是些首饰珠宝,有些困惑“姑娘这是何意”
姚嘉缨笑了笑“这些玩意儿是二姐姐送给我的,我瞧着许多都是已经过气的款式,觉得俗气,好福枝,你便帮我将这些偷偷扔了,可别声张。”
姚嘉缨觉得,她的心眼可小了。重生后的她看着这些李氏与邱云凝送给她的玩意儿便觉得碍眼,倒不如直接扔了。
方才她送了些首饰给邱云凝,也不是为了讨邱云凝的欢心,只是想还礼罢了。
邱云凝之前送她一个钗子,她便回了一个钗子,送她一个手镯,她也便回了一个手镯,半个首饰都不会多。对邱云凝这种包藏祸心的,她才不想白白被占去了便宜。
福枝抿了抿唇,掂量着手中的木盒,隐隐有些分量,十分心疼。
只是她仍是照着姚嘉缨的吩咐,将这一整盒的首饰给扔了。
日前下了一场雨,今日起来的时候空气里一片湿,嘉缨一早就醒了,被福枝带着来到了乔氏的福棠居内。
福棠居内满院的西府海棠,叶子被雨水冲洗,青翠欲滴,姚嘉缨忍不住停下了步子。
现在的镇国将军府,正是鼎盛的时候。
可是姚嘉缨前世看着镇国将军府倾倒,如今见了这充满生机的西府海棠,并没有心思去赏,心头却是沉沉的,有些唏嘘与难受。
上一世,舅舅是在承德二十二年战死的,她死在承德二十四年,舅舅死后的几年里,就算她回到了姚家,却过得像是漂萍一样,无人关护,随风飘荡。
不知为何她刚回姚家不久,陆长风便上门向她提亲,那时候陆长风虽还未官拜相爷,却已经有了正三品的官位在身,又是京中姿容最出众的男子。因而姚嘉缨初时知道了陆长风会与她定亲,也是半点的不满意都没有的。
嘉缨觉得自己琴棋书画都算不得多出色,倒是跟着邱家的几位哥哥与珩哥儿练了些棍棒功夫,在初梨书院里的成绩又是个排在末尾的,整个京城看过去,比她优秀的大家闺秀比比皆是。
但是既然陆长风眼神不好使,那她也不好反对什么,回了姚家之后,她再也没了在邱家的自在,乔氏不介意她做一个老姑娘,从来都说等她遇到中意的男子再嫁人,可是她的爹爹姚林远,却是将她的婚事当做了仕途上的一个筹码。
若不是陆长风来提亲,她怕是要被姚林远在承德二十二年冬季的那场选秀中,送进宫去。
要知道,承德皇上在那时,已经近五十岁了,比起她的亲爹,还要大了两岁。
嘉缨想到了这里,心头微沉,忽然沉沉叹了一口气。
她与她的爹爹,应是有血缘,无亲缘,虽是血脉相连,可是爹爹对她的情分,却像是陌生人。
这一世的她若是不想重蹈覆辙,那便必须要去改了自己舅舅的命,务必不能让舅舅在承德二十二年的时候遭遇不测。
如今是承德十三年。
还有九年。
忽然有一团软软的东西扑倒了嘉缨的怀里,姚嘉缨垂头去看,就见珩哥儿穿了一身天蓝色万字的小马褂,头上戴了顶薄薄的绒帽,绒帽仿了虎头帽的样式,缝了两只老虎耳朵在帽顶上,珩哥儿一动,那两只耳朵便跟着一晃一晃的,这等情态,瞧上去娇憨极了。
姚嘉缨弯唇笑了,伸手拽了拽珩哥儿绒帽上的那两只老虎耳朵,笑着问道“珩哥儿今日可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