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这句,王闯抱着头蹲下,懊悔地重复他的粗心,没能及时发现秦宇的异常。
一周前开始,秦宇的状态出现明显变化,以前虽然也不爱言谈,但从没这么阴沉过,工作里破天荒频繁走神,时刻关注手机,一次次擦拭配枪,有次靠在椅子上睡着,王闯还撞见他做噩梦,嘴里含糊喊的全是音音。
王闯以为秦宇是思女心切,劝他多去医大看看,却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的真正|念头。
今天一早,本该出任务的秦宇临时请假,消失一天联系不上后,夜里刑警队收到了城郊高速出入口发生枪战的消息,火速赶往,震惊发现倒在血泊里的人竟然是队长秦宇,而对方成功逃窜,踪影全无。
秦幼音雕塑般立在床尾,身上披霜挂雪,僵硬地张开唇:“是那个,监狱里的人吗。”
王闯喘不过气,窒息地点头:“自从上回减刑失败,段老七就转了监狱,不再受我们管辖,我刚知道,他在狱里立大功,今天出狱,才一出来,马上有人接他往这儿赶!那架势跟他妈寻仇一样!”
“但不是那么回事!段老七有个独女,当年跟爹妈出事时候就五六岁,左腿中枪成了残疾,她妈在那次行动里被队长击毙,他爸进监狱,她在福利机构长大身体有病,今晚上咽气的。”
“段老七很可能是赶回来见他这女儿,但队长情绪失控,认准他是回来寻仇的,怕害了你,自己先发制人去高速口守着,抱的是杀人的念头!可段老七就算蹲了十几年大牢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我不知道队长受了什么刺激能这么不冷静!做出这种错事!”
“但他全是为了你,闺女,他是为了你啊!”
凌晨三点,万籁俱静,唯有床头仪器每隔五秒作响,滴滴的轰炸耳朵。
秦幼音蹲在墙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暗沉的影子。
许久过去,一动也不动。
她眼睛是干的,流不出泪,失神看着床边垂下的输液管,眼底一丝光也没有,所有那些鲜活的色彩,全部在这个夜晚归于死寂。
王闯离开病房前,接到了队里同事的消息。
段老七受了重伤,下落不明,他手下过命的死忠数不胜数,哪怕抓进去好几拨,一出来仍有人为他卖命。
现在人不见了,查不到踪迹,而对段老七最了解的只有当年亲手抓他进去的秦宇。
秦宇不醒,没人找得到藏匿的段老七。
到了这个关头,没什么可隐瞒,王闯实话告诉她:“段老七本来就对队长恨之入骨,这次因为队长出现,他没能见到女儿最后一面,肯定会变本加厉报复。”
“你,队长,甚至你身边的人,在找到段老七之前,都会非常危险。”
“他那个人丧心病狂,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音音,你做好心理准备,从现在开始,每时每刻都会面临生命威胁,队长这次是大错,局里没有义务管他治疗,但也因为这件事,暴露了段老七私藏枪械,算一点弥补,再加上队长过去立功多次,局里决定保护你们。”
“为了安全,本市肯定不能待了,需要尽快把你们转移,行踪绝对不能外泄。”
王闯最后说:“王叔负责任地提醒你,警察做不到百分百确保你们的安全,如果不想身边人被连累,就必须保持距离,现在这个情况,你不适合跟任何人有亲密关系。”
又一声,滴。
有频率的轻响刺得人剧痛难忍。
秦幼音仍抱着腿,蜷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