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点,还有十个小时。
才十个小时。
他在长椅上坐了一整夜。
天亮后,顾承炎不坐了,去护士站又问了一遍,到电梯门边守着,守也守不下去,干脆下去一楼大厅,在门边一眨不眨朝外看。
救护车送来的,轮椅推来的,他不错眼地等到两三个,但哪个也不是音音。
直到上午九点,他心慌到极点,再次上到六楼,也许医院还有别的门是他没注意的,万一来了呢。
果然护士一见他就喊:“转院的都住下了,你咋才来?”
顾承炎耳中一下喧嚣一下死寂,艰涩问:“在哪?”
护士一指:“9号2床。”
顾承炎屏住呼吸疾跑过去,僵硬的手掌按住门边,心跳轰鸣着往里看。
2床昨晚空着,现在躺了个男患者,在床边忙着盖被子的,是个长头发的女人。
不认识的,陌生的女人。
顾承炎呆站在门口。
护士过来奇怪问:“转院的就这对父女啊,不是你要找的?”
顾承炎说不出话,缓慢回过身,一步一步沿着走廊往外走,到一楼大厅时,人潮拥挤喧嚣,外面天光大亮。
他双腿逐渐弯折,不堪承受地蹲下身,把头埋在臂弯里,无声痛哭。
接近中午离开兰县,去往下一个目标时,中途会经过一座远近闻名的寺庙,传说求签无比灵验。
顾承炎匀出半个小时转道过去,匆匆迈上高耸台阶,到人气鼎盛的求签处,花最贵的价钱买了不用排队的名额。
和尚看他:“所求是什么。”
他说:“找人。”
和尚给他签筒,他抿唇晃了几下,一根掉落,上面写:“一重江水一重山,谁知此路去又难。”
“下下签,”和尚递给他,摇头,“希望渺茫,留身边做个警醒吧。”
顾承炎捏着那根竹签,忽然笑了。
他干脆利落把竹签一掰两断,手一松,噼啪掉在地上,被他踩在脚底下。
和尚震惊瞪他。
顾承炎冷笑说:“我不信。”
他迈下台阶,背对庙中菩萨大步离开,头也没回。
不信。
他死也不信。
他的人,他找得到,不管前面还有多少路,他一定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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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过去,天气急速转寒。
十一月中旬,秦幼音和秦宇在距离上次竹县百公里之外的地方,已经留了大半个月。
这地方依然是个小城,比家里要冷上很多,市里仅有唯一一家中心医院能安顿秦宇,看起来目标明显,可因为小城偏僻,地图上都容易被忽略掉,反而平静了一阵子。
但平静永远短暂。
午饭时间早过了,秦幼音照顾完秦宇进食,去食堂时只有剩下的一点饭菜,她买了碗半凉的小米粥坐在窗台边,食不知味咽了两口,手机又震了。
王闯气喘吁吁,顾不上用词文明:“两个来月,我他妈总算摸着那杂种的巢了!音音,安全起见,你们再转一次,晚点我安排人过去接!”
秦幼音闭上眼。
两个多月了,这件案子一再后压,不断被新的重的大案顶上,针对段老七的警力一减再减,到现在基本只有王闯在雷打不动的坚持。
秦幼音托他把秦宇的房子卖掉,换了钱维持医疗,王闯也自掏腰包执意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