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时候太过久远,当初的师父已经在他心中融合成了一道模糊的幻影,威严、高不可攀——当然不是因为矮的原因,他一个乡野小子,蒙昧未开,只懂得懵懵懂懂的跟着郁行,随着年岁的增长,智力与骨骼一起成长,对于过去,他不感到羞愧,出身卑微并不丢人,何况他在宗门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待遇,实在没有任何抱怨可说,只有尽心尽力。
但那都是先前的想法了,如今郁行将他重新领了回去,向他打开了更广阔的大门,掌门对他好,但并没有这般倾囊相授,好像孤童终于找到了依托,可以随时回头像那人寻求帮助,任何问题,任何难事,都可以有了宣泄的途径,并且不用担心无法解决。
楚人玉自幼便比一般同龄人成熟,在掌门接管过后也是如履薄冰,不敢违逆,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出众的地方,所以更加发奋向上,不敢提出任何过分越矩的要求,这样立身当然严持,但也未免落于无趣,好在他不需要有趣,只需要向上,做好一个典范便可以了。
师父留下来的药田子,也细心照料,这处地方灵气满溢,是个再适合不过的修炼场所,楚人玉的居所虽然不在这,但每日不敢懈怠,自觉主动的照料这块药田,一株灵草也不敢取用,都是妥善放在不会泄了灵气的玉盒中保管,若不是此处郁行出关,他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平静到永远。
但幸好,他还是有一个师父的。
郁行有意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一传授给徒弟弟,手上的好东西也慢慢朝楚人玉手中倾泻,如果说原先的楚人玉是个富二代,那他现在已经有成为富一代的迹象了,手上已经富裕起来,如果把那一套行头都穿上,还真能唬人。
不过郁行也说,再好的装备也只是外物,要秉持本心,否则一旦迷失了,想再回头,也只能后悔莫及。
郁行肚子里的鸡汤那叫一个多啊,随手熬一碗便够小弟子敬仰万分,行事更加恳切,每日请安问饭,就差给郁行提鞋子了,不过好归好,郁行总觉似乎有向师弟靠拢的嫌疑,这披着君子的皮,背后却像逐食的小狗,就不能成熟一点吗?他也需要一点个人空间的啊。
所以当楚人玉说要过一段时间再过来的时候,郁行简直是求之不得,忙不迭挥手,连什么事都没问,就同意了。
楚人玉呆在师父寝室的门口,有点委屈,忍不住又在门外敲门,低声道:“师父,弟子不会走太久的,只是这段时间是各大宗门莅临的时候,弟子需要安排食宿等零散琐事,是以才不得已离开,等忙完了,一定回来。”
“一定回来”都喊两遍了,郁行才仿佛耳背终于听见了一样,回了一声:“不必多言,你现在就走吧。”
难道师父是生气了?
楚人玉暗自琢磨,是了,他这一走,药田无人料理,师父的一切照料也得放下,师父怕是会不习惯,也是,他师父就他一个弟子,却为了旁的事要离开,实在说不过去,要不,他还是不去了?但是掌门那……
郁行见人影杵在外面一动不动,弹指一个脑瓜崩隔空打在楚人玉额头上,冷声道:“还不走?等着师父请你吗?”
“不不不,徒弟这就走,”楚人玉犹豫道:“还请师父多加保重,徒弟一定尽快回来。”
郁行在自己房间里翻了个不雅的白眼,就一个宗门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什么地方,去做什么有去无回的任务呢,要不是自己的徒弟,他早就让他滚蛋了。
楚人玉啰啰嗦嗦了半天,郁行都懒得理他,终于,磨蹭够了,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