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喜就近坐下,接过小胜子手里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诶?你这是上好的紫笋。专拿来待客使的?”
“嗯,我们东家说。来往皆是有缘人。一杯好茶,能暖人心。”小胜子摇头晃脑,小大人似得模样很招人喜欢。
平喜闻言,心头一凛,暗道:怨不得辛郎君看上姜大娘子了。虽是商户女,却有着不凡的见识。
“我听人说你们东家傻……”平喜欲言又止。
小胜子到底是个孩子,听了这话,脸上挂着不高兴,“我不是与您说了,我们东家聪明的很。您听那些长舌妇人的作甚?她们哪里知道东家的好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我只动动嘴皮子,跟薛堂长提了一句玉兰斋。我们东家跟学堂的生意谈成了,转头就分我阿娘一股,说那是我的回佣。阿娘说,年底拿了花红给阿耶买件狐皮袄子。”见平喜若有所思,小胜子又加上一句,“我们东家可好了呢。大爷您可不能偏听偏信。”
平喜与小胜子又说了会儿话,又挑了几方精致的小砚,便会了钞抱着一堆文房出来,驾车回返宫中。
唐炼用罢午膳,带辛重到盛元宫走走看看。
“你看那只,它叫宝儿,不挑嘴,是个好猫。”那猫儿通身雪白,壮实的跟小杌子似得。蹲在游廊下的阴凉处,专心洗脸。
辛重紧绷着脸,沉声道:“陛下,玩物丧志。”
“盛元大帝都把阿豹宠上天了,不也照样开疆拓土,建功立业么?”
这……
是事实。
辛重无从反驳。
唐炼刻意营造出轻松愉悦的氛围,也好跟辛重说说辛夷的婚事。
眼见得那孩子对姜家大娘子一往情深,唐炼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帮他一把。
奈何辛重严肃过了头,不是规劝就是忠言。
虽说无趣,但也不伤大雅。唐炼深知自己比不得盛元大帝,要是没人拘着,恐怕真就懈怠了。
唐炼笑着拍拍辛重的胳臂,“我就是心烦的时候,到这儿坐一会儿,理理思绪。脑子里那根弦儿绷的太紧,累得慌。你明白我说什么吧?”
辛重点点头。
他也有自己的小爱好——收集小砚。但却是私下里偷偷摸摸的收集。
上回他瞧见辛夷桌上的那方小砚,喜欢的紧,不惜端起严父的架势据为己有。按理说,他都做的这么明显了。辛夷应该察觉才是。哪知他这儿子蠢钝的无边无际,到现在都没再送他几方精致的砚台。
还有那个玉兰斋。
辛夷说玉兰斋专卖精致的小物,到底精致到何种地步?
真想亲自去逛逛。
辛重百爪挠心了好几天,终是没去。
玉兰斋的位置不好。在四宝巷最里头,都城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行这一路,难免被人认出拽住他叙话。本是闲逛去的,又得与人酬酢,反而不美。
所以说,即便位极人臣,也不能随心所欲。
辛重忽然有些同情唐炼。
贵为天子,尽享荣华,却仍有许多无法挣脱的束缚。
人嘛,到底不能十全十美。
辛重叹一声,接道:“臣省得。”
“我在这里走走看看,权当逛夜市了。从前做王爷,哪都去得。都城的夜市,还是那么繁华吧?”
“是吧。”
辛重不由得想起自己还是学子的时候。读书读的乏了,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去夜市吃胡饼,和馄饨。要是还不过瘾,索性再买只糖人,几个人分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