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可绕是如此,贾史氏却是依旧怒火燃烧,只觉浑身带着无比的燥热。
这辈子,她从来都没受过这般的委屈!
人都是有逃避心理的,更别提向来被养尊处优被优待的贾史氏了。贾史氏回想着自己嫁给贾代善多年的点点滴滴,哪怕是被发现了给姬妾下药之事,人也是好声好气劝说,讲道理;因为给老来女敏儿没经过夫妇商议,就定娃娃亲,更是赔礼道歉,给足了颜面;因为她史婉儿……
虽然戍边时间长,可他们相处中的点点滴滴还是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之中,捋一捋,都能比得上边关的那些风花雪月。
眼角余光扫过那依旧精致的糕点,贾史氏似溺水儿童抓住了救命稻草,再一次自我笃定贾代善待她的好。
而今晚这一切,她失去理智这一切都是因为爱贾代善。
若不是爱着贾代善,她史婉儿又何来的胆子,哪怕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也是因为埋在了心理多年,因为帝王的身份不敢言说。要知道这话若是传出去,没准儿可是被诛杀的罪孽的。
可贾代善……贾代善似乎也没有错,他是男人,是家主,得为未来考虑。
但贾家的未来,贾家的嫡长子—贾赦,真真是中了邪祟!
都是贾赦那个孽障,那个中了邪祟,还要搞得贾家四分五裂落败的孽障!
“贾赦。”贾史氏咬牙,眸光带着怨毒之色,一字一顿,轻轻道了一句。伴随着呼啸而入的寒风,显得贾史氏的话语带着刀子一般,直冲人而去。
国清寺禅房内无聊敲着木鱼的贾赦莫名的感觉自己背后一寒,脑袋左右转悠了一圈,看着书桌上还摇头晃脑读书的贾政,感觉自己耳朵嗡嗡嗡的,“老二,你能不能别念这段了,没二十遍也有十遍了吧。念的我背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被打扰了思绪的贾政听到这话,拉长了脸,看眼游手好闲的贾赦,握了握手中的《论语》,沉声开口:“爹说了你也要科考,你现在能不能好好读书了?一寸光阴一寸金,虽说我们天赋不出众,但是只要靠着勤奋苦读还是能够考上的。这世上那么多人都是……”
贾赦瞧着喋喋不休的贾政,一手挠耳朵,一手拿着木锤指指外头的天气,道:“你看看外头那天气,十年寒窗会冻死人的。还有苦读,你自己去后山看看,每到冬日有多少人来借宿的?”
—国清寺是护国大寺,每到冬日亦或是天灾人祸的,都是会收留附近的穷苦百姓,给提供避寒之地。
“那些人,整日之乎者也的,可让他们跟被收留的小乞儿一样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都只会推诿,觉得自己清贵无比了,被折辱了。”贾赦说着还翻个白眼:“那些人当官了真有用吗?你要是读出来像那些一样,爹率先打死你!”
说着,贾赦又免不了旧事重提,“我之前跟你说过江西粮道的事情忘记了?搞得民怨沸腾。”
说着,贾赦还清清嗓子,一字一顿重复:“【失察属员,重征粮米,苛虐百姓,本应革职,姑念初膺外任,不谙吏治,被属员蒙蔽,着降三级,加恩仍以工部员外上行走,并令即日回京。】”
毕竟贾政被参回来后就是贾家被抄家,故而,他贾赦对着点评记得那是贼老贼老的,倒背如流。
在他亲爹面前,背了三次!
在贾政面前,更是背了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