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走后,两人都放下了筷子。
贺兰缚兀自饮了一口茶,“顾大人怎么有如此雅兴到这偏僻的青峰山来?”
“盛情难却。”
贺兰缚闻言笑了笑,“这倒也是,山主确实是个热情的人。”
顾庭深蹙了蹙眉,“楼主来此地,恐怕是醉翁之意。”
贺兰缚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在乎山水之间嘛。”
顾庭深冷声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贺兰缚平静地看着他,“确实是别有用心的,上京匆忙一别,在下难解相思,特地来这青峰山探望。”
顾庭深蹙着的眉头更深了,“你胡说,你心里明明……”
贺兰缚垂眸,笑着问道,“明明什么呢?时间久了,什么都会淡的。”话落,笑得云淡风轻,心口却是闷闷地疼。
怎么会忘呢,自欺欺人罢了,否则怎会又在她的祭日守了一夜呢。
不过,他只要骗过顾庭深就够了。
这小子可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知道他已经隐隐动了情,关心则乱,也最容易中圈套。
贺兰缚云淡风轻的抬眼看过去,果然望见顾庭深的神色比之前冷了许多。
隐藏的很好,可我还是瞧出来了。
贺兰缚漾出一抹苦涩的笑,年轻人的情感真是令人羡慕呢,虽然他也不算很老,只是快三十岁而已,也许是心老了。
贺兰缚回过神来,便见顾庭深已经站起身,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色肃冷。
“就算她是一把开了锋的刀,持刀的人也是她自己,不是其他任何人。”
贺兰缚微微颔首,“有道理。”
贺兰缚看着顾庭深的背影若有所思。
可你不知道,她自己也有仇恨要完成呢。他会竭尽全力地帮助她,帮她实现心中所想。
因为,巧了,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而此时的顾庭深则有些疑惑。
因为有一点说不通,贺兰缚若是想维护凤凌,此时是不应当上山的,欲盖弥彰,反倒会让人觉得越发可疑。而贺兰缚这样的人,显然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这样一来,他便开始有些无法确定了。
凤凌到底是不是那个传言中已经夭折的第三子呢?
若她是他,他当如何?
而她,又会如何?
顾庭深握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收紧了。
顾庭深边思索,边在山上随意地走着,远远地便望见一袭红衣站在众人面前巡视,不时对着正在操练的兵匪进行指点,一改往常的嬉笑无赖,神色凌厉,富有威慑力。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或者都是?
顾庭深不愿意相信这样热烈直率的一个人会别有心机地接近他,可若非如此,她当初到底又为何闯入了顾府呢?
为了复仇,似乎成了唯一合理的解释。
凤凌巡视了一圈,抬眼便见顾庭深此时正站在训练场外打量着她。
“嘿,顾庭深,过来啊。”
凤凌见顾庭深不动,跑过去把他拉到了训练场的泥地里。
顾庭深看着自己陷入污泥里的云靴,当即皱起了眉头,“你……”
话音刚落,一个泥巴便正中他的胸口,一丝不苟的整洁衣衫顿时被糟蹋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