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自明从嘉宾席上走下来,站到画前,戴上手套后隔着几厘米指着题诗中的一行:“请诸位看此处,丰年人益乐这句。”
“这不就是一句诗,有什么问题吗?”冯巧问道。
而没等钟自明开口,专家席上传来一阵大笑,是玉石金摩挲着手中的折扇笑道:“老夫先受教了。”他看了一眼身边黑脸的书画赵,又对钟自明说:“看来这里有不少人还没明白,不如钟小友为大家详细解释。”
钟自明做了个恭敬的手势,然后徐徐开口:“根据落款可知,此画作于天圣八年,是宋朝仁宗赵祯在位期间。”
钟自明看着脸色愈发不善的书画赵,给余下尚未明白的人详细解释道:“赵祯在得封太子前,原名赵受益,因此仁宗一朝,受益二字均为名讳,甚至连同音字都要有所规避,更遑论在书画中光明正大地写出‘益’这个字。”
“那就不能是画家一时忘记了?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呢?”钱理还在嘴硬。
钟自明却不卑不亢:“这是万万不会的,燕文贵于太宗朝进入翰林画苑,身为宫廷画师,犯名讳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就像如果你是公务员,会写错领导人的名字吗?”
钟自明一番话掷地有声,先前一直在挑事的钱理再无话可说。而负责鉴定这幅《踏青图》的专家,书画赵,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各种颜色好看得很。
玉石金先打破尴尬的气氛,站起来为钟自明鼓掌:“年轻人说的好,是我们几个老眼昏花看错了真假,还要感谢小友赐教。”
钟自明恭敬地朝前辈拱手:“万万不敢当,是在下逞一时口快,顶撞了前辈们,还望前辈们恕罪。”
他话中确是谦卑,不带冒犯之意,也给了书画赵一点台阶下,再加上能成为这个节目专家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大风大浪经历过不少,见钟自明态度恭敬,脸色也都缓和不少。
只有钱理依旧黑着脸不发一词,而冯巧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又落到钟自明身上。她站起来给钟自明鼓掌:“自明好样的!我们被虐了这么多期,你总算给我们扳回来一局。”
钟自明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回了座位,冯巧站起来在他肩上一拍:“自明真棒,也让我们艺人组扬眉吐气一回。”
出于习惯,钟自明还是对身体接触十分抗拒,除了应然之外,任何人和他的肌肤接触,即便隔着衣物都会让他有些不适。
他尽力克制住将肩膀上的手抖掉的想法,冯巧在他肩膀上搭了一下,就抽回了手,而钟自明却敏锐地感觉到,冯巧的指尖在他脸和脖颈交界的地方轻轻划了过去。
他被长指甲刮得发痒,没忍住摸了摸,但转念一想,也许只是不小心碰到的,便没当回事。
接下来出场的是一件瓷瓶,依旧是明星三人组先上前查看,钟自明正弯腰认真端详那件瓷瓶,突然觉得腰部又被人碰了一下。他受惊回头,后面却没有任何人,他左边是钱理,右边是冯巧,两人也都在翻来覆去地看着瓷瓶,没人有任何异常。
但钟自明这回可以肯定,这不是巧合碰到的,确确实实是一次有意的触摸。他心里稍有判断,小步向钱理的方向挪了一些距离。
钱理自然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他一脱手套,破罐子破摔问钟自明:“你快好好看看,争取也看出来什么问题,那你可就厉害了。”
钟自明表情有些为难,冯巧安慰他:“没关系的,没看出来也正常,毕竟我们不是专业的。”
但钟自明只是纠结地望着专家席,有些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