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辉乳名叫月儿,田瑞兰说,他们那代没什么内涵,名字不是花啊就是鸟儿,离不开梅、兰、菊这几个字,所以到冯清辉这,一不能马虎二不能将就,所以起名字的时候特别费劲。
冯佑军抱着新华字典翻了几遍,又搂着古诗词睡了几宿。
那时候冯家还没发迹,旧式房屋楼板很高,常在客厅中间墙壁上挂上一副巨大的字画,两三年才换一次,那是国画装裱中直幅的一种体式,因为悬挂在堂屋正中壁上,所以叫中堂。
这年家里正好就换了一副中堂,上联“皓月”对照下联“清辉”,古诗词中,清辉总伴着月亮出现,所以冯清辉这一下子不仅有了名,还有了小字。
其实冯清辉对这解释并不满意,晋代葛洪《抱朴子·博喻》说:“否终则承之以泰,晦极则清辉晨耀。”
意思是否极泰来,坏运气结束便有好运气接续,昏暗到极点便有清光在早晨照耀。
这里的清光,不就是太阳光的意思,所以“清辉”两个字可以用来指代顾初旭的“初旭”两个字。
她跟顾初旭的缘分还真是打一出生就给牵扯上了。
顾初旭晚上拎回来两尾鱼,个头不大,看起来也不肥,他钓鱼的地方并不是野外,属于有人经营的鱼池,有室内的也有室外的。
春节的时候在室外钓鱼属于冰钓,要先用凿冰的机器凿开厚实的冰面操作,眼下春暖花开自然都融化了。
鱼在冬天不怎么进食,所以开春的鱼刚经历一个冬天的脂肪消耗,不管是从营养价值和口感上,都无比贫瘠。
冯清辉闻到鱼腥味皱了皱眉,她把海鲜类的东西一向归为“臭鱼烂虾”。尤其是被日本人奉为人间美味的刺身,在她口中如同嚼蜡。
所以她对这两条不请自来的鱼特别有意见。
“别放保鲜柜,保鲜柜里有我吃剩下的半块奶油蛋糕,会串味,”看着干净修长的背影和后脑勺继续说,“冷冻柜也不要放,已经塞满别得东西了。”
顾初旭打开冷藏柜后听她那么说只好合上,又打开冷冻的门,东西还没往里放,又停滞,他偏头,默了半晌:“除此之外我还能放哪?”
冯清辉看着他手中战利品,语气保持着平和:“随你啊。”
对方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倒是什么也没反驳,他好像适应她时不时的出难题,所以不会生气动怒也更不会把刁难当回事。
最后顾初旭随手接了一盆冷水把已经脱水死掉的鱼丢入,从冰箱取出来好多冰块倒进去了事。
冯清辉想不明白他留着鱼有什么用,首先她是个懒惰并且低能的人,生活习惯尽可能环保、低碳,凡是能凉拌能生吃的一切食物,她是从来不会动火的。
而那些需要炒熟才能吃的东西,她往往不会买。
冯清辉倒是吃过顾初旭做的鱼,清蒸鱼,吃到一半发觉内里还没熟……
不想打击他积极性,也不想一惊一乍让他没面子,所以硬着头皮吃到他自行发觉为止。
冯清辉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不喜欢冷战,也从不跟人冷战,就是有点记仇,爱翻旧帐,但没有导火索的时候,等闲不会较真翻旧账。
两人洗了澡双床,并肩平躺,她侧头看了看他,不知道在忙什么,都要睡了还在查看电脑。
“你上午说陪爸爸钓鱼,打电话又说公司开会,晚上却又提回来两条鱼,所以今天到底干嘛去了?”
顾初旭敲了几个字回复过去才收了电脑,调整枕头往下靠了靠,眼皮子半睁半合透着慵懒,漫不经心搭话:“我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