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修宇一顿,沉默了好久,像是在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然后摆摆手,说:“算啦我也好想我妈妈了。”
曾黎慢吞吞走在他旁边,背着书包,没再吭声,褐色的眼瞳里染上了其他颜色。
他想,上次那批人或许只是想打蒋修宇出一顿气,但是难保下一次,他们真的催不回债,不会去做什么。最重要的,可能是绑架,要挟。
他和蒋修宇都只是孩子,曾黎紧紧抓着书包带子,有点怕,但又特别冷静地思考起来。
这件事还得让大人来处理,而且为了自保也得做一些准备工夫。
费立从树下站起来,他在那儿蹲了好半天,看着两家伙快走到尽头,才不急不忙跟了上去。
前些日子程秋华和他说的那些话,这几天里一直困扰着费立。他甚至还去查了百度,2014年有关于社交恐惧症这类症状的资料少之又少,网络上大多都是些危言耸听的话,这让费立对曾黎越来越重视。
听网上说,曾黎这样的群体
很容易演变成抑郁症。
很容易产生轻生的念头。
很容易遭人欺负。
啧。
这只小兔子也的确挺好欺负的。
更重要的是费立拎着书包步伐散漫地跟了上去,嘴里嚼着口香糖。
这俩人,不对劲。
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样。
而半晌后,两人消失在建筑里头,费立抬起头,看着这偌大的医院,傻了。
这尼玛是医院?
当天下午,曾黎疲惫地趴在书桌上午睡,学生陆陆续续进了班级,安静的气氛逐渐被破坏,变得吵闹起来。曾黎微微皱着眉头,显然是对此不太舒服。忽然身边传来一声响,曾黎立即坐起来,吓了一跳。
费立气鼓鼓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把书包往书桌旁随便一挂,抱着臂,翘起凳子一副拽样。
曾黎搞不懂他,更怕他,悄咪咪往左边挪了挪位置,更靠近窗户一些。费立觉得他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一想到这他就登时牙痒痒,偏偏他现在还很饿——你费大爷肚子一饿就暴躁!费立瞪了曾黎一眼,曾黎登时缩起脖子,又往旁边躲,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这尊佛。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费立跟他说话的话,他第一句一定会是“对不起”。
果不其然,费立牙痒痒,肚子饿得要死,中午就为了等曾黎出来他在旁边蹲了一整个中午!饭都没吃妈的!结果这小子是从哪里出来的?特地躲着他?费立想问曾黎到底怎么回事,于是他便问了:“喂,兔子哦曾黎,我问你,”
“对对不起!”曾黎闭上眼鼓起勇气抢先回答。
不管怎么样,先对不起就对了。
费立:“”
费立被气得不轻,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咬咬牙,转头对隔壁调侃他又欺负人家小兔子的基友挥挥手,让他滚蛋。然后转回头,看了眼曾黎,说:“你你你又对不起个屁啊?我怎么你了我?”
曾黎:“对,对不起。”
费立:“”
费立沉痛捂住脸,摆摆手,让他别说话了,他费大爷好不容易做一回好事儿,照顾照顾小兔子,怎么就这么难?反而还成坏人了?
然而曾黎哪懂他的心思,他认为费立是莫名其妙的费立,先道歉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他偷偷看了费立一眼,褐色的眼眸泛出水光,费立瞥了他一眼,两人目光正巧撞上,曾黎偷看被发现,登时惊吓着收回视线,抱着书包假装镇静地看着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