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西园野子,憋了几秒,到底没能说出重话,只得颠来倒去地质问:“喂!你在耍我吗?你这么做什么意思?”
东方仗助并不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他足够聪明,母亲又把他教得很好,在绝大部分男生都人嫌狗憎的中二年纪,东方仗助能顶着那头充满槽点的槽糕发型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讨得学校女生们的喜欢,绝不只是靠他那张好看的混血的脸。
情商和教养总是难得的。
对方好歹是个女生,所以哪怕东方仗助被人摁在墙上给非礼了,也不能狠下心来破口大骂怒而揍人。
——当然,也很难说东方仗助忍着脾气不爆发,是否还有西园野子比被害人看上去更像是受害者的原因在。
西园野子的脸色瞬间苍白下去,她定定地望着东方仗助,眼泪止不住地漱漱流下。
“……对不起。”西园野子哆嗦着哭泣道,“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这种话是不会有人信的。
西园野子每次在选项的逼迫下不得不做出各种匪夷所思性质恶劣的行为,都会向受害者道歉,一开始还好,大家都知道她被师姐的自杀吓出了病,忍一忍自认倒霉便算了。
只是西园野子的怪异连父母都无法长久忍受,更何况没什么交情的普通人?于是后来她再怎么努力道歉,也没人愿意相信了。
大家只是露出困扰和不耐烦的表情,然后更加、更加地远离西园野子这个行走的麻烦。
连医生也委婉地劝她:“野子,道歉的意义在于知错和改正,而不是心安理得地继续伤害人啊。”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西园野子想,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她满心苦涩,又连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草草擦掉眼泪逃难似地转头跑开了。
反正也不会被原谅,继续留在原地讨人嫌弃也没有意义。
她向着在黄昏中还有些明亮的巷口跑去,没几秒就听见不良在身后大声喊道:“喂,你等等——”
男生几个跨步追上西园野子,抓着她的胳膊,一下就把她按着转回身,西园野子惶惶地看着高大的少年,以为自己要挨打了,闭上眼就要抱头蹲下。
“你没事吧?”她听见不良问,一只手敲了敲她头上的怪物,迟疑道:“你是不是……被这玩意给威胁了?”
……诶?
西园野子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打了个嗝。
人生在世十四年,西园野子第一次体会到了从地狱直落天堂的巨大幸福。
这个比喻似乎有些问题,众所周知,天堂是在地狱之上的,但是管它呢,这种两脚悬空许久,突然间就可以脚踏实地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西园野子把逃跑的念头抛到脑后,她反抓住少年的手,就像是捉住了救命的稻草。
她边哭着打嗝边问:“你看得——嗝,看得见?嗝——你真的看得见?”
“啊啊,我看得见,真的,看得一清二楚。”东方仗助无奈道,“我之前还以为这是什么特别的头饰,感觉很奇怪但是没敢问……好啦,你别哭啦。”
他细细地安慰了女生几句,西园野子憋住眼泪,拿出水瓶小口小口地灌,这时她反倒不担心水不够喝了,西园野子连咽下十几口水,止住了嗝,仍是忍不住怀疑:“你真的看得见它?”
西园野子做梦都希望有人能看见她的痛苦,可真有什么人这么说了,她反倒不敢相信。
东方仗助被她的眼泪搅没了脾气,即使还有些恼怒于被人莫名戏弄,他也没法对一个哭到打嗝的女生发火,只得好声好气地回答:“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