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不是很好,来这里吹吹风。
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在医院送走了他的老师。
他是他的最后一届学生,他上大学的时候,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不过身体还很硬朗,每天很早到教室,从来没有迟到过。记得有一次暴雨天,积水都漫到小腿了,大家都以为他不会来了。可是,上课铃响的时候,他准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裤子都湿到了膝盖上。
后来他毕业了,他也停止授课了,每天在家种花散步,日子过得清闲。前段时间他去看他的时候,他还亲手给他泡了茶,怎么都没想到忽然就倒下了,刚才他和宋之熠赶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吃力地跟他女儿谈着器官捐赠的事。看到他和宋之熠,颤巍巍地伸出手,在他握上他的手时,那只手忽然垂了下来。
作为医生,他见惯了生离死别,只是看到身边人离去的时候,始终无法平静地面对。
那是他最尊敬的老师,他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他以为他还能跟他学习,喝他亲手泡的茶,看他戴着老花镜看书的样子怎么都没想到他忽然就走了。
情绪有些压抑,像是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耳边,忽然传来女孩的声音,声音不大,都差不多要被风声盖过了。
他转过头,看到苏亦筝站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风吹动着她的长发与裙摆,仿佛要把她吹走一样。
桥梁的灯光映照着她,落在桥面上的身影,十分纤长。
她的身后是车水马龙,是城市的高楼大厦,站在繁华与喧嚣之中的她却格外安静,仿佛周遭的一切影响不到她。
他望着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苏亦筝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回去正好经过这里,你呢”
她的头发被风吹起,发丝拂到了季穆珩的脖子,带着淡淡的洗发水清香,很好闻。
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缓缓说:“心情不太好,来这里吹吹风。”
“怎么了”苏亦筝抬头望着他,关心地问。
“一个我很敬重的老师走了。”许久,季穆珩才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有些沉重,听得苏亦筝的心情都跟着低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作为一个未来的律师,在法律问题上她可以口若悬河。只是现在的她想不到任何有力的语言,能缓解他的难过。
她总觉得所有的安慰,在这种时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风从他们之间吹过,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后是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
季穆珩许久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以为是她的声音太小被风声盖过了。
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安静地站在他旁边,双手搭在护栏上,小半截手臂垂在护栏外。
她被风吹动的一缕长发,因为他的回头,拂到了他的脸,酥酥痒痒的。
他伸手拂去那缕头发,细软的发丝从他的指缝滑过,柔顺,想抓都抓不住。
忽然,她转过身,看着他问:“你会游泳吗”
她的眼里映着这城市的灯火,璀璨闪亮。
他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苏亦筝朝他一笑,“我以前难过的时候,喜欢去游泳。”
过了片刻,又用感慨的语气说:“不过已经好久没有游过了。”
他看了看她,说:“因为在水里哭没人知道吗”
闻言,苏亦筝的眼睛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