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扑扑的两瓣脸颊如今飞上霞晕,急匆匆的脚步哪怕刻意为之的停下掩藏仍是展露无遗,停到门前,在大厅里扫视了一遍,扑闪的两只大眼睛亦是带着喘不过气的疲意。
不待众人细细打量,就看百洛雪贝齿轻启,微微一笑,略施一礼,就径直的向凌然端坐在木龙雪竹上的百炼走来,并无什么多余交流,轻唤了声爹爹,童叔便安静落座一旁。
落座之后,两只眸子间莹光流转,这才仔细往来人身上望去,一双丹凤明眸甚是好奇之意。
由不得她不好奇。
一城一监一段天,枯声梁膏呻莫吟,仓岩地域广为流传的民间乡语。要说这仓岩城,搁以前的话,轻一点叫官官相护何时了,民不聊生怒不敢言,重一点那就是柴米油盐亦作愁,生灵涂炭便饭家常。可是自打仓岩城来了这么两位,九尺身高,不怒自威,城主百炼;威严内敛,笑里藏刀,绝影监城;莫说是鱼肉百姓,便是那一针一线拿在手中也要让那些个当差衙役好一阵颤颤巍巍,真要是偷偷摸摸的顺个手牵个羊,再要肩膀上扛个憨痴呆傻的驴笨脑袋,可就真应了那句老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无脑的衙役,管你三七二十一,龙虎狗下定要人头落地。
正因如此,仓岩城地域,大到城主监城,小到巡城辅役,清一色的好人好事。
至于那些个坏事,全都是有的没的,也全都归是胡编乱奏,疯言疯语,不知是哪个乡下的榆木疙瘩,或是哪个犄角嘎达的下里巴人或许整日见不到这黄澄澄的圆日灯笼,此下猛一睁眼,甚是感慨万千,于是唾沫星子,就不着边际的扑面而来了,
又说太阳大的亮的像每月十五的月亮;又说看见我出来,故意整了个这么明晃晃的大白天,言下之意是接风洗尘,实际是鸿门一宴;又说是我不是那榆木疙瘩,也不是那下里巴人,是清风白日里摸爬滚打的英雄好汉,是挺着裤裆能走上十万八千里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是一桩桩,是一件件,是万里的黄河,是千里的雪飘,是寻常人看不到星星点点。
然而在百姓看来,十年间,没别的,仓岩城之地何止是改头换面,简直翻天覆地的一日一变好不啦。
苦日子过的惯了,这样富庶的时光比作白日做梦也是大差不差。小人物的生活就两个字,安稳,最多最多,加个吃好喝好,可要是连个吃喝问题自己都解决不了,就像那大树被扒了皮,即便是高耸入云,光溜溜的这样站在太阳底下,也得被灼的外焦里嫩,真要是个没羞没躁的好汉硬货,面红耳赤的跟那站他个一年半载的,保不齐积攒多年,一圈一圈又一圈的青黄树轮,也得少上个三四五六七。
道理跟人一样,得磨,得炼,得搁在石头下敲打熟稔,得贴在马路沿儿上碾轧挣扎。
这不,仓岩地域百姓都是好人,那都是石头下,马路沿儿上生过长过的好人。
明里暗里,白里黑里,念叨的都是两位好似圣人先贤的清风明月的好;心里嘴里,肝里肺里,感激的都是两个兢兢业业治理一方的汗湿衣襟的任劳任怨;
但是,百姓终究百姓,官是官,民是民,官三民四已然道出一二。不做斗官的民,不做争民的官,官民相互,官民相依,这是官民之间;民民相吵相骂,官官相争相斗,这是民民,是官官;人心本就自然,人位依旧自然,有违者虚假伪然。
生在皇家,必得皇事,生在官家,必得官事,生在民家,必得民事。生在皇家,得皇事者,君临谈下;生在皇家,只得官事者,侥幸欣然;生在皇家,只得民事者,局促狎间;生在官家,得皇事者,非龙则虫;生在官家,